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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闻老姑奶奶此言,容棠吓得两腿一软普通跪了下来。
他泫然欲泣,抹着挤不出来的泪水小心翼翼地辩白道:
“小姑母您明鉴,侄儿是个什么人您还能不清楚么,什么爷娘遗产,什么长房家财,我真的甚都不知道啊,以往家中事情都是二兄二嫂一力担着,我的三房不过就是靠着二兄手指缝里露点银钱过活,时哥儿早早搬到珑川住为的什么?不就是因为嫌我的三房穷么!小姑母啊,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阿爷的遗书和家产啊!!”
显然,私吞遗产在晋法中可以立罪,容棠再没脑子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认,即便对方是他亲姑母。
老姑奶奶就知道他会有这么一出,方才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压一压老三的歪心思,毕竟孤儿寡母易欺。
二房人没了,家里两个哥儿都不在,剩下寡嫂弱女,那还不是任凭他人拿捏?
争争斗斗忌讳什么,不过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三房与二房本同气连枝,即便三房趁乱夺占了二房什么,经年在外当官的容昱回来也说不得啥,最多就是接吉荣去朝歌住,待人死后再送回来与容党合葬。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歆阳城风雨百年,多少兴旺的大家族最终走向没落,更迭交替不断,而这些大家族中,又有几个是逃脱了兄弟嫌隙致使分崩离析的老套路而寿终正寝的?那怕是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但是兄弟嫌隙的家族可着实不在少数,其所致后果更是随处可见,譬如事香花氏之没落,譬如容家今日之凋零。
“有我在,二房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操这个心。”老姑奶奶不想和容棠多说,摆摆手道:“出去罢,出去罢。”
“可你不也只是个外人么......”容棠咬牙,低声嘟哝着离开,面上一派恭敬,私下里自然还是贼心不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寻占二房的心思,他昨天上午才在外头遇见过他二兄,二兄还说叫他记得四月初一时候跟他一块到家祠里给爷娘上香,可不过才一日光景逝,他今日再见到二兄,却竟然是阴阳两隔。
那既然二兄都没了,昱哥儿远在朝歌当官,显哥儿是个没主见没头脑的庸碌草包,那自己为何不能接下二兄的摊子?
没了生计来源后,关于二嫂和几个侄女的生计,他月月出钱养活着就可以呀,何况还有昱哥儿和显哥儿,那哥儿俩不会不管他们老娘和妹妹。
至于二房内宅里年轻貌美的其他女人......国朝一直宣扬国人夷狄同家亲,那夷狄都有老子死了儿子连家产带女人一并继承的,他又何尝不可呢。
灵堂:
大管家领着个年轻人匆匆进来,道是就容党丧事有话和五姑娘商量,容晗由旁边女侍扶着从蒲团上起身,与管家等人一同朝后面临时腾出来的屋子里议事去了。
灵堂里其他女人看着容晗,真的无有不羡慕者。
临出门前,五姑娘眼角向灵堂里扫了一眼,自然看见那些人无比羡慕的神色与眼神,这是她筹谋多年得来的,然则她真正想要的,呵呵,可远不止这些。
待与大管家商量好事情,送走那年轻人后,管家在门口朝容晗叉手,道:“原以为五姑娘年轻,多少会有些少不更事,主母卧床,姑娘怕是要多数仰仗姑奶奶,如今看来是老仆多虑,这厢赔罪了。”
容晗眼里闪过不易叫人察觉的不屑与轻蔑,她周到有礼地朝大管家颔首欠了欠身,又好声好气宽宏大量般地说了几句听起来诚心诚意的场面话。
大管家带上房门办事去了,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少有人往来的议事房突然静谧得可闻前厅似有若无的哭声,须臾,咯吱一声木机响,紧闭的后窗被打开,一个与容晗年纪相仿的男子跃身而入。
容晗看着来着笑而不语。
“我就知道凭你的本事,世上就没有你办不成的事情,”男子身上裹着雨天寒凉,大步走过来一把就将人抱起来放到了书案上坐着,他与容晗鼻尖抵鼻尖,压低的声音听起来甚至还带着几分缱绻。
他道:“待埋了容党那老色鬼,咱们以后就再也不用狗一样低声下气,咱们也当当主子,叫那吉荣老狗尝尝你受过的苦也未尝不可,晗儿,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容晗无声一笑,微一偏头躲开男子的亲昵,看起来似乎是更紧地抱住对方,实则只是心里厌恶这男子,不想同他亲昵,可她呼出的鼻息却又正好打在男子耳廓上。
她无波无澜道:“还不能掉以轻心,容显不过只是被缉安司暂时缉拿,待过了时间也还是会放出来,而容昱虽不会三五天就从朝歌赶回来,但他毕竟也还是要回来为父奔丧的,容老婆子也只是暂时让我打理荣家上下,待吉荣醒了情况就未可知了,你别高兴太早。”
“那就让吉荣永远醒不过来就好,你大可放心......”男子被姑娘那轻柔的呼吸撩拨得难耐,温软满怀,难免心思浮动。
结果被容晗推拒,找借口问道:“可找到那容门花氏的踪影?一家子主仆都突然不见了,出城的话也总该有人看到才是的。”
男子略有些失望,沉声道:“已经寻到了,在一个姓叶的女大夫家躲着......”
容晗又道:“既然寻到,为何不赶紧再弄出点动静来?缉安司留人有时间限制,你敢等容苏明出来,咱们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