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林鹤梦拎起几个装满垃圾的箩筐正要往外去倒垃圾,颜籁也顺手挽起一个筐,在台阶上跳了下,轻盈地蹦到了他后背上,手臂一箍,搂紧了他的脖颈。
如果是在城市里,她决计做不出这样任性的事。
可这是小院,是她的王国。
他肩背稍稍一弯,背上了她,“伤还疼吗?”
“就是磕蹭了一下,没事了。”
颜籁觉得自己挺皮糙肉厚的,昨天摔得一塌糊涂,一觉醒来又没事人一样能走能跳了,除了脸上这纱布有碍观瞻,几乎看不出毛病。
林鹤梦一只手拎着垃圾篓,另一只手朝后环住了她,说:“待会给你上了药就下山,再去县医院拍个脑部CT。”
颜籁觉得麻烦,“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还要工作,算了。”
“最多一两个小时,占不了多少时间。”
“不,不要。”
她又从他背上跳了下来,埋着头小跑着往前冲,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模样。
林鹤梦看她耍小性子,神情无奈又宠溺。
将箩筐里的垃圾都倒进了垃圾站里,林鹤梦接过她手上的筐,叠在一起,自己拎了回去。
颜籁跟在他身后往回走。
天色越来越亮,村里的村民也越来越多。
有人看见他俩,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有点喊不上名字,只远远地站在田埂上看着。
隔着一道田垄,一个正在收拾塑料布的男人直起身,才瞥见他俩就大声道:“满满,鹤梦啊——”
那吆喝带着方言的腔调,像是唱歌一样。俩人都扭头看了过去。
颜籁有点儿近视,还没有戴眼镜,她眯了眯眼睛,还是没有看清是谁,正想问林鹤梦,他心有灵犀地一低头,轻声道:“是甘叔。”
甘叔?那个刑警队长?
她可算想起来了。
“甘叔!”颜籁迅速换上笑脸,抬手挥了挥。
甘平昌在田垄边的小水道里洗了洗手,朝田边的路上走过来,站在道下,叉腰看着他俩:“你俩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昨晚。”颜籁回答道。
“怎么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颜籁哪好意思说我压根不记得您住哪了,只笑着说:“甘叔,真不好意思,我昨天在收拾房子,没来得及去找您。”
“没得事,正好遇上了,走,都去叔家吃饭去。”甘平昌挥着大掌。
颜籁连连摆手,“我们刚吃了早餐了,今天不用了,叔,下回我一定来。”
“不吃早餐那就吃中饭。”甘平昌的热情不容他们拒绝,说着就要上来拉他俩。
颜籁哭笑不得往后让了一步:“叔,真的,我们还得工作呢!”
“工作?”
“金身像的事啊,您忘了?”
“嘿,我这脑子,我刚还在想你俩怎么都回来了!”他一拍额头,“我这今天休假,回来看看家里的田,就没想这事了,怎么,市里还在查啊?”
“当然在查,这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呢。”
见他俩真有正事,甘平昌捻了捻手指,“行,你俩要忙,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下次一定来叔家啊!”
“好,甘叔,那我们走了。”
见林鹤梦不发一言,颜籁又杵了杵林鹤梦,林鹤梦这才跟着颔了颔首充作招呼。
“鹤梦啊。”甘平昌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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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鹤梦回望过去。
甘平昌想拍他肩膀,又发觉自己手脏,抬起的手遂又放下,语重心长说:“常回来看看,你叔叔伯伯们都很挂记着你。”
“嗯。”
他礼貌应一声。
颜籁张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他那些叔伯们不恨着他已经算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挂念着他。
往回走的路上,有些安静。
只有鞋子踩在泥石地上咯吱的声响。
颜籁扭头看看他,又转回头。
林鹤梦当然看到了她的欲言又止,“怎么了?”
“刚刚……你有不开心吗?”
“没有啊。”他挑了下眉。
“鹤哥。”
“嗯?”
“你还回家吗?”
“不了,下山吧。”
颜籁叹了口气。
昨晚她就猜到了,他是上山来找她的,如果不是为了她,或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再上金乌山……
第十七章
收拾后, 小院重新变得洁净。
临走时,颜籁站在厅堂仰头看了外公遗像很久。
外公嘴角的笑容很浅, 目光是严肃的。某种沉重如山的东西似乎时刻都压在他肩上,压得他衰老、沉重、迟暮,直至走向死亡。
这张照片,她其实不记得是外公什么时候拍的。
有一天,一个自称来自摄像馆的小伙子翻山越岭地爬上金乌山,将这张相片递到她手里。
他说这是一个老人上个月在他们店里拍的,已经一个月过去了,还没人去取,所以他根据地址找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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