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3
我猛地蹲下又站起,把腿踢得老高,蹲下,踢高,蹲下,踢高……进入到忘我的状态后我忽然感受不到自己的双腿,直到吱呀一声,撕裂声后一阵冷风向我胯下吹来,我的右腿才朝我发出警报,我惊叫一声,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捂住撕裂的裤裆和抽筋的右腿!
这无疑又是一个笑料,周围的笑声排山倒海似的朝我袭来,我虽依旧微笑,却突感羞愧,正打算一瘸一拐地钻进人群逃之夭夭时,一名苏联的老红军,年纪大概又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朝我走来,笑眯眯地把手落在了我的裤扣上。
他一边笑一边摇头,显然被我逗乐了,可他手中不停,抓住我的裤子不放,嘴里还在念念有词。我听不懂,也反应不过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撇他的手,这时吹口琴的那人也来了,顶着张由于大笑而缺氧的红脸庞就来帮这位老同志来拽我的裤子。饶是脾气再好我也急了,嘴里骂声不断,不断挣扎,奈何大腿抽筋,周围人又起哄一片,我不明就里,只能慌张地向人群中我的长官投以求救的目光,而那个真正的酒鬼却笑得直打嗝,完全把我交给了这群蛮横的俄国佬手里。他们嘟嘟囔囔一片,不久后我就被摁在地上,稀里糊涂就被人把裤子给扒了下来,只剩条内裤和抽筋的腿。我大声咒骂,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侮辱,借着酒劲就抓住这个吹口琴的就要扒他的裤子。
他被我吓了一跳,急忙撇开我的手,可我死也不放,抱着他的腰把手伸进他的棉大衣里摸索他的皮带扣,我胡乱地摸,也不管摸到什么别的,他被我弄得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连忙朝人群中呼喊,这时那名累得够呛的翻译员小姐终于从沙丁鱼罐头般混乱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来。
“缝裤子!”翻译员小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维奇亚耶夫老同志是要帮你缝裤子!”
我双手霎时僵住,又是一阵冷风吹来,我的屁股顿时一阵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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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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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脱下他的棉大衣,粗糙却厚实的棉大衣,披在我身上,长及膝盖,足以遮挡我那单薄底裤下若隐若现的屁股,感谢他,不,是感谢苏联的棉大衣,让我不至于穿着条内裤度过接下来的会师仪式。后来艾文说,我穿着苏联的军大衣站在美军的军队里,可以说是第一人,应当被载入史册。我勉强挤出笑容,酒意半醒后只觉得丢脸丢到美利坚了。
当然,这并不是没条件的,当他说可以把大衣借给我时,我听见翻译员小姐说:“他说想看你的枪,就看一会儿。”
我抿了抿嘴,把美国陆军的制式步枪扔给了他,他顿时兴奋得像个孩子,嘟嘟囔囔地走了。晚会结束后,我回到自己的营地,什么都不想倒头就睡。可眼泪不听控制,它默默流淌至黎明。
第二天一早,我的裤子和枪被苏联红军送来,裤子缝补得就像新的一样,很明显还洗过,在篝火边烤干,散发一股松脂的香味。而我的枪,被擦得锃亮,子弹一颗都没少。我找艾文拿了点面包干坐在帐篷外篝火余烬边就着一点牛奶充当早午餐,还没吃完就听见我们的上尉在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阿尔弗雷德!”他嗓音嘹亮,我连忙狼吞虎咽,然后跑过去报到。
“去巡逻!见鬼,准备睡到咱们打柏林吗?”他在我肩上拍了一巴掌,揉着太阳穴,嘴里骂骂咧咧,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今天队伍里大多人都是这种状态,喝酒谁都比不过俄国佬。
于是,在这淡蓝色的天际下,我和他——他后来自我介绍为什么什么萨连科,我们一起沿着河岸朝远方的那道彩虹走去。一路上我们没有说话,即使说了彼此也听不懂。沉默地走着,我心想他的军大衣还在我的帐篷里。
“阿尔……”他突然开口,我停下脚步。
他朝我微笑,伸出狙击手那粗糙有力的食指,轻轻地在自己眼睛上点了点。
我皱眉,并不清楚他的意思。他宽容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他的口琴,金属的外壳反射正午的阳光,划出梦幻的闪亮,他将其举到了我面前。
在那布满划痕的口琴上,我看到了自己扭曲的倒影,一头来不及修剪的红发蓬乱得如同火焰,额头上残留被弹片击中后的伤疤,以及一双……一双发红发肿的眼睛。这是昨夜哭泣的后果,眼皮发肿,眼睑通红。
“Last night......you......cute......do not......cry......”
我惊讶地抬头,他结结巴巴地说出一段英文后突然双颊绯红,收起口琴,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将目光落在闪闪发光的河面上。
“谢谢……哦不,我不是因为丢脸才哭的,我可没那么傻,老兄,我根本不在意。”我耸了耸肩,他微笑不变,我知道他没有听懂。
“I……”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Cry for friend……die……”
我费劲儿地解释,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抬起手在他身上拍了拍,露出友好的笑容。他瞅了我一眼,若有所思。
“Friend。”走了几步,他又突然说,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说:“friend。”
“Yeah!friend!Freu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