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14
是的,我的确再也没有想起过他了,我忘了他,忘记了这个唯一在我心中有过短暂分量的人。
于是在那个下午,夕阳如流水般倾泻的橙红色的下午,由于莉莉和埃里克同事请假只好由我亲自招待,当我漫不经心地拿着菜单走向客人时,命运敲响了第一记钟声。
“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窗边的客人手中报纸应声而落,当他抬头时,我从未想过,命运会把我们的重逢安置在如此稀松平常、毫无新意的一个黄昏。
——为此我竟感到由衷的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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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记得蓝鹟吗?蓝鹟、棕熊、灰雁......这下代号都齐了。
理查德又出现了,这没办法,写来写去都绕不过他。亨利在历史上也是副主任,只不过主任和副主任一直在换,在这里就定下他们了。
叶芝和茅德·冈就不多做介绍了,就是爱尔兰诗人和他暗恋的女神。
另外,克格勃在53年之前不叫“克格勃”,总之一直在改名,53年后才确定,同样,为了减少信息的累赘,再次也称呼为克格勃,克格勃的前身为契卡。
第15章 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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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色的双眸里掠过与我相似的惊讶,如同多年前那般,我们就此定格在下沉的夕阳与易北河的粼粼波光中。足足一分钟,巨大的震颤才放过我的灵魂,我打了个冷噤,失魂落魄地转身朝柜台走去。
“先生。”我听到了熟悉的、令人心碎的声音,Herr——德语,他说的是德语。
“.......在......”
“我要点单。”仍旧是德语,非常流利,让我瞬间有认错人的错觉。不,这不会是错觉,这张脸,是我曾日夜思念却忘却的脸,属于萨连科的脸。
“抱歉......今天,今天不营业了。”
“哦?为什么?”我听见他站起身时木座椅向后移动在地板上发出的滞涩声,身形顿时就像是施了魔咒,前后不得,像尊雕塑般定在原地。
应该朝前走的,或者转身勇敢面对,可我一动不动。就像个失败者,沉默的、不知所措的失败者。
“我想要点单。”身后再次传来他的声音,萨连科——我九年未曾见面的萨连科,用不同往日的生硬的语气,用我从未听过的通过他的声色所讲出的德语,一字一句地说:“现在,先生,请您过来,为我服务。”
我僵硬地转身,迎上他毫无暖意的眼神。即使在橙色的夕阳中,从那双深蓝的双眸里淌出的寒冷也幽绿如磷火。在这避无可避的几秒内,我不禁端详起他。时过境迁,他的气质被时光酝酿成熟,气息——就我从这两米的距离所感知到的,由活泼变为沉静,如夜色下漆黑的、深不可测的河水。十一月德国寒冷的的秋季,他穿着件灰黑色大衣,戴着顶相同色系的羊毛圆礼帽,手上是做工考究的羊皮手套,紧握报纸,带有颤抖的弧线。面容未变,两颊却更加苍白消瘦,我敏锐地注意到,在他下颌处有道隐约的伤疤,浅浅的,却透露出这人不那么平和的生活印迹。
深吸了口气,我强压内心的悸动,朝他走去,将菜单递给他。
“您要点什么呢?”我脑海里飞速盘旋着应对之策,不管怎么说,也不管他目前是什么身份,只要他认出了我,我美国人的身份就会暴露,南希以及这个的情报站都会陷入危险。奇怪,在这一刻我竟把间谍的身份放在了和他相爱之前。
“要......”他也不看菜单,仍旧直勾勾地盯住我,我确信他已经认出我来了,“一杯咖啡,另外,再来点培根?有吗?”
“没有!”我脱口而出,纯粹不想让他在这里吃饭,他突然弯起眼睛笑了,丝丝缕缕嘲讽的意味不甚明显。
“为什么没有?你以前不是最爱吃培根了的吗?”
啪的一声,我手中的铅笔落在地上。
“先生,您,您大概是记错了......”鬼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这一刻我是真的慌了神,不仅妄图狡辩,甚至转身拔腿就跑,可如果有的选.......
然而还没来得及跑上两步,我的胳膊肘就被一道大力攫住,甚至没能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我就被他仰面按在了柜台上。我挥舞双臂奋力挣脱,人半分未动,却把酒瓶一片地全扫掉在地砖上,哗哗啦啦,爆发出连绵清脆的响声,酒香霎时弥漫,自下而上将我们包裹在内。再度安静时,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他却不发一语,用他那双发红的眼睛冷漠、甚至恶狠狠地谛视我。
我忍不住打颤,紧咬牙关。
“怎么回事?!”厨师从后厨擦着手就冲出来,“怎么全碎了?......你是谁!”
他收回心疼酒的目光,壮着胆子朝萨连科吼道:“放开他,我要报警了!”
“不!”萨连科根本不理他,我艰难却快速地转头,对他说:“弗兰克,没事,你先回去,今天提前打烊。”
“老板!”弗兰克挥舞起拳头,“咱们俩打得过他!”
“滚开!”萨连科突然吼出一声俄语,弗兰克顿时僵硬在原地,东德人对苏联人的惧怕刻在了骨子里,他猛地回过神来,谁也不知道什么可怕的念头钻进了他那个可怜的脑袋瓜子里,弗兰克打了个冷噤头也不回地就冲出了餐厅,还贴心地帮我们带上了门。我真的欲哭无泪,萨连科的手还抓着我的衣领,我的腰快被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