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Chapter 85
至少,我该给与他足够的尊重。
同样的,老谋深算的赫尔姆斯先生,也给与了我足够的威慑。
以他人的视角来看,他完美无缺,不仅在履历上,还在为人处事上。他低调却出手狠辣,比起没有心肝的亨利,他对谁都显得柔情蜜意,以至于你会觉得他极其狡黠,却难以对他产生防备。没有像亨利那样骨子里的贵族的骄矜,倒是有几分资产阶级的从容与随和,而在这被金钱滋润起来的风度翩翩里,捉摸不定的性情让人难以猜透,有段时间亨利研究过他,却以失败告终。他只是说,他很荣幸有这样一位对手。
足够高的评价,可见他在局里有个好名声,但这并不妨碍我得提防着他。
赫尔姆斯从头到尾没有提我动了莱茵·穆勒的事,只是问起伍德的据点为何接二连三被端的问题。对于他的问讯我始终采取诚恳的态度和真实的回复,耐心向他解释这和我毫无关系,并且还可以拿出不在场证明。如果非要再进一步,我甚至可以冒着暴露的危险让目前我正在努力渗透的苏联军官为我作证。他点着头,默认我的回答,睿智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他的问题简单而无害,可当他说我可以离开而我也业已站在门口时,他突然说:“你们不会成功的。”
我转身,微笑看他,“我们?”
“是,你们。”毫无笑意的平静表情舒展在他的脸上。
我向他颔首,没有回答,离开了这处台球俱乐部。没有人阻拦我,因为赫尔姆斯知道,从我这里他再也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而回到东柏林后,在一个适当的时机,我问萨连科有关伍德各种据点被端的事,倒不是怀疑他,只是不想我们之间又生出嫌隙。他听完我的讲述,表示对此有所听闻,但具体原因却一无所知。毕竟 前段时间与他而言是疗伤时期,他休假在家,几乎和我形影不离。
开诚布公地谈过后,他问我己方阵营的怀疑和猜忌是否让我心烦,如果太难受,他大概有经验可以传授给我。我笑着吻了吻他,说,我可没有你那么品德高尚。我从没有爱过美国,那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却不是我的血液的归属之地。
“那么你爱德国咯?”他笑着问。
“不过都是人自发组成的巨大的组织,我为什么一定要爱呢?要知道我曾经还代表美国打败过法西斯,而如今,我又和你这个苏联人在一起。如果一定要爱的话,非把人撕裂不可。”
说完这话,我看见萨连科缓缓垂下了眼睫,撕裂的何止是我一个人?他几乎因为我而步步忍让,咬着牙对侵害他祖国的利益而视而不见。尽管他心里很清楚,在这铁幕之下有些所谓的利益有多么荒唐。
我问他最近街上奇怪的氛围究竟为何,他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上面对此闭口不谈,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对劲,但没人敢深究。他只是说,最近史塔西的线人透露给他,内务处大量采购铁丝和螺栓等基础设施物资,几乎堆积成山。
铁丝?我笑了笑,铁丝能干什么?如今都有核武器了,铁丝在战场上还能起到什么作用?难道还要修什么防御阵地吗?
将其抛之脑后,我极尽可能地抓住机会和萨连科温存。不敢承认是某种隐隐不安在作祟,我在脑海里全面复盘所见所闻并规划应对之策。我以为这一回可能就是一场大一点的“清洗”,但不久后就要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在拥有核武器的当代世界,铁丝依旧能起到可怖的作用。它能隔绝就算核爆炸都不能隔绝的一切,它能让眼泪流淌如河,能让时间绵延至足足万天。
第86章 Chapter 85
===========================
当苏联当局再次要求西柏林的美军撤军而遭到拒绝后,乌布利希最终宣布一堵墙将会在东西柏林间建起,当这一消息传出时,萨连科收到了立即回到总部待命的消息。
而那时我和他正在欢愉当中,他一手扶着我的腿,一手接听了秘密电话。挂断后他将目光移动到身下的我,僵硬而缓慢勾出一道苦涩的微笑。
“抱歉,现在我必须得离开了。”
“我们还没结束呢。”我抚弄着自己,示意他继续。
“对不起,亲爱的,我必须得走。”他毫不犹豫地就抽离,我顾不得内心的不快,拉住他的手,问:“发生什么了吗?”
“嗯。”他点头,“恐怕这回……要建起一堵墙了。”
“墙?”我赤身坐在床上,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萨连科快速冲洗了身体,站在镜子前慢条斯理地扣衬衫扣子,眉眼处有挥之不去的凝重。他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岑寂的屋内,他的呼吸声很轻,与方才性|爱欢愉中的炽烈判若两人。他在担心什么,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上面说,有一堵墙要被快速建起,彻底隔绝东西柏林,我得参与部署工作。”他转身再度坐到了我身边,似是下定决心,摸着我的头,“也就是说,当柏林被分开后,东柏林内部恐怕要经历新一轮的彻底的清洗,阿尔,如果我被事务缠身,怕是无法在城内保护你。”
我根本来不及消化所谓“墙”的含义,萨连科低下了头,滞涩地说:“如果,如果真到了那一刻,我希望……你能……安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