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远在沈宅大院的沈清梧同样听到阵阵闷响,他下意识朝那边窗户望过去,就见远处的烟花已经照亮了半边天,便将那本看不完的书放下,在心里琢磨一番,最终确定亮光的来源。他虽懒怠出门,可毕竟还没有到失明失聪的地步,卢至桦大张旗鼓整顿装修,直至开业,他都大致清楚。只是卢至桦没有主动提及,近来也总是因为公事来去匆匆,故而他也从不过问。卢至桦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人力财力,胆量和智慧,都出众得很。他应该为此感到高兴的,高兴之余,却觉得他与卢至桦面前的鸿沟越来越宽。十月的天气已经转凉,外头凉风卷起枯叶正不停打转,他倚在窗口稍微站定看了小会,便捂住嘴低声咳嗽起来,同时觉得不消停的声响有些吵闹,让他无来由感觉心慌。他甚至连个康健的身体都没有!胸口浊气上涌,熟悉的反胃感接二连三涌上喉头,他顾不得再去想了,就着痰盂呕吐不止,不过只是泛恶心,也没有吐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许久后他终于吐出几口清水,涕泪横流地直起身子,觉得腰腹处十分酸痛,好像里头有个什么东西在扎根拉扯似的,就拧着下腹微微发紧,不是骨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段时间他时常这样恶心一番,有时候是因为饭菜不合胃口,有时候是因为累着热着,甚至到现在,只要胡思乱想发个慌,都要这样来上一回,便暗自思量着,再这样茶饭不思,怕是要活活饿死过去了。他这边刚缓过一阵,卢至桦的汽车已经停在门口,步履匆匆地走在三平前面,他迈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去,见床头只亮着一盏微弱的台灯,他便不由分说打开了电灯。突然的强光让沈清梧下意识用手去遮挡眼睛,卢至桦用眼神扫视一圈,见沈清梧身形倦怠地靠坐在窗前的酸枝躺椅上,便双手插兜笑着走过来,“怎么睡在这里了?当心着了凉。”沈清梧清咳一声放下手,强打精神与之对视了,尽可能中气十足地应道,“我穿的厚,不冷。”声音还是有些哑,卢至桦俯身细看下去,瞬间吓了一跳,因为对方面色很不好,眼下泛着青色,眼睛却红得厉害。他刚抬起脚准备走进些,冷不丁踢到了面前的痰盂发出哐当一声,二人都吓了一跳,卢至桦低头看了眼,一脚踹开之后他露出了满脸的心疼,“还是吐得厉害吗?”此话一处,不光是刚跟上来的三平,连沈清梧都愣住了,毕竟他几乎没有在卢至桦面前恶心反胃过,唯一一次,还是两个月之前。所以他回过神来,也不知怎么回应,口中没经思考,只弱弱应了两个字,“是啊。”卢至桦倒是没注意到沈清梧的反应,他身边没有怀孕生子的人,顶多也就是知道会犯恶心,不过却不曾想会持续这么长的时间!大少爷本就弱不禁风的,却从来不会叫苦,这两三月以来,也不知受了多少罪。他想到此处有些难过,便俯下身在沈清梧面前蹲下来,双手展开,将头放在了对方的小腹处。小崽子,你要听话一点啊!他在心里默念,不乖,以后就别怪你老子不够温柔哦。粘腻的依偎让沈清梧有些莫名奇妙,明明不舒服的是自己,怎么到头来却是他委屈起来了?不过见卢至桦似乎是真的难过,抚摸着那头短发,他主动宽慰起来,“不要紧的,缓过这阵儿就又没事儿了。”
第24章
卢至桦长久地保持不动,都能让人误以为他是睡着了,可他那姿势又十分扭曲,必不能真正睡过去的。他不起来,沈清梧也不着急,像抚摸小狗一样一下下顺着他的头发。有卢至桦在,他心里是踏实的,气息都跟着顺了许多。良久后他突然疑惑道,“今天这么热闹,至桦怎么有时间过来?”卢至桦在他腹间轻轻拱了拱,闷声答道,“想你了。”沈清梧将手倒了一个方向,感受着他脖颈上方整齐的发根带给手心刺刺的感觉,嗔道,“胡话,说得这么明目张胆。”卢至桦抬起头,一脸严肃的望着他,“你信不信?”沈清梧在他眼中看到了真诚,于是也收起笑容点点头,见他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便问道,“还走不走了?”卢至桦摇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囫囵道,“不走了。”二人一问一答,却不冷场,卢至桦心里藏着事,此刻正是放空的好时候,而沈清梧盯着眼前他的后脑勺,脑中也再次浮现出那个问题:要是没有他,我该怎么维持下去呢?他绞尽脑汁,没找出来自己的闪光点,而卢至桦似乎对他很是眷恋,这一点恰好是他所需要的,他喜欢卢至桦,同时也离不开他。想到此处,竟然觉得他有一点儿可爱的意思,只是手指不经意划过去,他在黑色密林中发现了根白发,便觉得就这样与他一同老去了,也是极好的。在这样的世道,活到老简直是需要去求神拜佛的,所以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决定不再胡思下去。轻轻叹了口气,他交代道,“我累了,想睡觉。”卢至桦听完后作势要起,他一着急,眉宇间浮现出一丝挣扎,却没能站起来。他苦笑道,“腿麻了。”顺势往地上一坐,他费了半天的劲,才重新爬起来,而后照例是伺候着大少爷洗溯更衣。他有心要多留段时间,因此并不像往常那样着急,连收拾起自己,都鲜有的漫不经心。直到擦干了头发,才发现沈清梧已经拥着张毛毯睡过去了。那毛毯搭得规规矩矩的,人也是规规矩矩的,卢至桦关掉电灯,在黑暗中捻起被角,轻手轻脚钻进去,学着沈清梧的样子也躺得横平竖直的。只过去两秒,就浑身不得劲地转过身,一只手悄悄插到颈下,他如愿以偿地将大少爷环抱在身前。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可以完全放松下来,不去想其他任何事情。“大少爷,”他毫无睡意,耳边也没有声音,便试探性靠近些轻轻发问,“睡了吗?”沈清梧没有动,他已经睡着了。卢至桦也知道这一点,他本来还想躺着说会儿话的,不过他并不打算将对方吵醒,并用余下一只手悄悄在被窝里摸索起来。大少爷的身体十分温暖,因为身形并不瘦削,触感也是柔软而紧致的。轻而易举地解开最后一颗睡衣扣子,他操纵着手掌慢慢附在了小腹位置,那里依旧是平坦的。好在大少爷还是没醒,卢至桦小心翼翼从牙缝间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像在做贼。他在黑暗中独自体验着初为人父的快感,且因为对方是他最心爱的人,这份快乐就加了倍,洋洋洒洒一发不可收拾。管他的呢!他对自己默默的说着,儿子和老子同样重要,他总不能为了老子,不要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