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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方考虑之下,蒲薤白认为彻底是旁观者的裴邵伯教授,才是真的稳妥的选择。
“裴哥,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薤白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跟在几个路人后面走上繁华的街道。
“我正打算去研究室来着,怎么了?”
“倩姐不在你身边吧?”薤白步子很稳,表情上来看也没有任何波动。
“不在,她去社团了。话说你不去吗?”
“我刚刚离开医院,下午陪我姐去妇产科了。”
“哦哦,怎么样啊,没事吧?”
“需要住院,我等她丈夫到之后才离开的。”薤白逐渐压低声音,“我会传给裴哥一张图片,没有意外就是最近跟踪我的人,我记得之前倩姐说裴哥也参与过之前的调查,那说不定你应该会认识负责那起案子的警察。我想让你帮我把照片传给警察,顺便说明一下情况。”
当时正在校园里开车的裴邵伯一脚刹车就停在了路边:“我靠!你现在是在哪儿?是在安全的地方吗?”
“安全吧,除非他们是想直接在大街上做点儿什么。”蒲薤白稍稍侧过头,通过旁边的门店的玻璃窗户确认了一下自己身后的情况。
“为什么是在大街上,你为什么没在医院里,为什么要走到街上啊!”
“为什么?”蒲薤白被三个质问搞得自己也有点儿懵。
是啊,为什么呢?
这种时候他为什么不去选择最安全的方式,为什么第一时间不去联系最重要的人?
蒲薤白盯着窗户里反射出来的自己的样子,冷静地沉思了一阵。
“行了行了,就不管你是为什么了,你把你的位置共享给我,我这就叫警察过去。你快到安全的地方去,听到没有!”
“我听到了。”蒲薤白挂断了电话,把图片传送过去,也听话地给裴邵伯共享了自己的位置,但他却没有跑去安全的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感受到有人正在跟踪他。
或许从下午离开学校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有这种感受了,不过就是当时自己更加担心司半夏的安危,所以没有过于在意而已。就像商陆所说,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那根本就不能一口咬定自己确实正在被谁跟踪着,蒲薤白不想做畏畏缩缩的人。
但他今天看到车胎被放气的那一刻就在想,对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如果放到往常,车胎没气儿了的话,那蒲薤白一定会回到医院去、联系保险公司和商陆,然后等待着谁能送自己或者是来接自己。
所以说不定,目标根本不是自己呢?而是对方想要通过自己来引出一个人或者锁定一个人。
蒲薤白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身边最有价值的人,就是商陆了。既然自从商陆去公安局重启案子的那天开始自己就被跟踪,那么如果这不是巧合,就意味对方跟踪自己也只是为了图个方便而已,对方的本意是想接触到商陆。
但是问题又来了,为什么自己这么轻易地就被锁定了呢?
就好像……对方认识自己的车一样。
薤白能够想明白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虽然通过GoPro拍摄到了跟踪者的影像,但他对那个人并没有任何印象。而且那人也只是普通长相而已,没有小说中描述的杀气,甚至都没有凶神恶煞的感觉。
一定要说哪里奇怪的话,那就是薤白觉得那个人实在太瘦了,脸颊几乎凹陷,脖子上的骨头也清晰可见。
但是一旦见过那人的脸,薤白就能够轻易的从人群当中识别到对方。
比如说此时此刻,就在他身后将近三十米左右的地方,那个瘦到皮包骨头的男人就站在某个电线杆子旁边,似乎正在观察着薤白的一举一动。
现在摆在蒲薤白面前的选择有很多,但他所摇摆不定的选择只有两个,一是立刻跑到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二是独自和对方周旋最后将其逼至人少的角落、反过来擒拿对方。
他没有自作聪明,只是脑海中突然闪过前两天在食堂和商陆聊天的内容,想到商陆的朋友曾经为了得到确凿的证据、以身涉险来引出凶手的马脚。
薤白是记得那件事的,两年前就听商陆说过了,而那位朋友他也有印象,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王曜华了。他回忆起曾经在商洋的手机里看到的商陆和王曜华的合影,回忆着照片里那个清秀单薄的少年,忍不住开始质问自己:
那样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都有勇气去跟真正的杀人犯正面相对,为什么自己不行?
行,一定行,没什么是不行的。
所谓的不行,不过就是对“风险”的一种畏惧罢了。
因为自己怕让商陆伤心,因为商陆怕自己会出事,所以不行。
薤白当然十分感激商陆愿意如此全心全意地保护自己,但要他来说心里话的话,他其实非常不习惯被这样保护着,就仿佛自己是个不中用的弱者一样。
偶尔有一次也好,他希望自己也能站在保护商陆的立场上。
思考着这些的薤白,已经径直地走进了最近的车站里。晚上碰巧是下班的开端时间,地铁站内正处于有人但并不拥挤的绝佳状态,薤白故意走到地铁中间车厢的位置,举起手机假装看视频,实际上却是开着后置摄像头、通过面前地铁站内的玻璃门来观察现在正站在另外一节车厢前等车的跟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