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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文倩首先停了下来,然后用力叹了口气:“说起来好像有这方面的研究来着,关于人类对于和性有关的事情的看法。其实仔细想想,女生会更了解女生的身体构造,互相取悦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相对的,男生也是这样。听说在没有异性的男校和军队里,同性之间互帮互助根本不是稀罕事,但那只是暂时性的,为了处理身体需求,离开那个环境之后还会回到本来的取向。”
“所以才说人都是欲望的奴隶啊。”打累了的许若琳也停止了对李东的攻击,用理智来看待此事,“但是我听说男性的二十岁这个时期应该是人生当中需求最旺盛的阶段,精子活力最高,繁衍后代的本能让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反应。如果这个时期都相当理智的话,那难道说,是功能障碍?”
蒲薤白捂着半张脸,用力摇了摇头。
许若琳看到薤白那个反应,又继续自己的猜测:“不是功能障碍的话,就是心理障碍了。”
“就非得是个障碍吗!?”薤白焦虑地质问着。
“我觉得大琳琳说得没错啊,”袁文倩轻轻拍了下薤白的头,“商陆可能是被自己的想法禁锢住了,之前两个月的那次他可能就没有和你说明白真正的理由,你的脚受伤可能只是一个契机,实际上他会有更复杂的想法。我推测,恐怕是出于不想要伤害你的想法吧。他是不是对性这件事没有正确的认知啊,毕竟我们国家对这方面的教育真的是弱爆了。”
薤白听得极其认真,觉得袁文倩的说法非常专业,毕竟从和商陆的那些过往上来看,商陆的确会在某些事情上思考得非常复杂。
“对于性的正确的认知到底是什么啊?”李东趴在桌子上,“要是让我用这种题目写论文,我可能都不知道方向性。”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讲的,所谓性,是个吃喝同级的需求,是使人能够身心健康的活下去的不可或缺的行为。这个行为本身没有任何罪恶,没有丝毫负面的价值,不过就是社会的复杂性转移到了行为上。与这个行为有关的不好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人们往往不会思考社会性的问题,而是去指责这个行为本身。”袁文倩起身翻了翻柜子里的论文。
“我怎么、怎么有点儿没听懂呢……”薤白听得云里雾里。
“举个例子来说的话,就是发生QJ事件的时候,大家去指责犯罪者不老实,去指责受害者不检点,指责网络不干净、让人接触到性方面的诱惑。但是谁都不会去深度思考为什么犯罪者要去犯罪,为什么受害者会成为犯罪者的目标。在生活水平、教育水平比较高的城市里,这种犯罪行为的发生率很低,人都是一样有差不多的欲望,当然了可能有些强一点、有些弱一点,但按照区域来规划的话,每一个区域的确都存在着强与弱的人群,反而是其他的社会特征影响了犯罪率。啊,找到了,是这篇论文。”袁文倩抽出一个档案夹,放到桌子上摊开。
三个研一的学生凑过去看了看标题——《论教育深度与社会稳定之间的关系》。
“是……陈教授的论文啊。”李东翻了翻那片论文的纸张,“我靠,这种水平的论文都可以出版了吧?”
“被出版社退回来了,说是上面不允许大家去公开讨论和性有关的问题。甚至还把教授给骂了一顿呢,说他拿着国家的钱不干正经事情。”袁文倩耸了耸肩,“可是很多人的心理问题,都是跟这个敏感字息息相关的。可惜了,我们国家不让讨论。”
三个学生突然深感无力,纷纷趴在桌子上,陷入沉思。
“我们其实是有研究成果的,但是这个成果不被认同,更不会被落实,所以不能说我们的研究不够前沿,而是在把研究结果展开给群众的这一步上出现了致命的断层。”袁文倩笑着拍了拍三个人的脑袋,“但是至少,我希望你们可以理解,可以去正确的认识到人类的欲望,并且正视这些欲望。当你们真的可以正视这些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可以驾驭它们了。”
蒲薤白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重点。
“薤白,尤其是你,”袁文倩这个时候突然点名道,“你因为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拒绝和商陆探讨这个问题,这其实是你的心理障碍。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件事不好意思呢?”
“我……为什么呢。”薤白顿时紧张起来。
“是因为过去发生过不好的经历吗?这件事甚至可以追溯到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弗洛伊德的性心理发展五阶段你们应该都还记得吧,从出生开始,一直断断续续到青春期结束,五个阶段当中哪怕有一个阶段出现了错误的诱导,都会影响到人对性的正确认知。”袁文倩敲着响指,指着李东的鼻子,“说,五阶段分别是几岁?”
“0到1,1到3,3到6,6到13,13到20。”李东机械性地背诵着脑子里的知识。
薤白心情沉重地闭上眼睛,他思考了一下,自己至少在三个阶段都受到了非常不寻常的诱导,尤其是最后的青春期。“好吧,你说得对……那么,我有什么可以自我修复的方法吗?”
“说出来你的创伤,说给更多的人听,正视创伤,认可它是你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与创伤和解。”袁文倩坐回位置上,朝薤白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蒲薤白苦恼的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