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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之后,商陆又睡着了。往常的话蒲薤白绝对不会再吵醒对方,但今天他实在是没办法自己一个人忍受着这阵怎么都没办法消除的恐惧感。现实和梦境变得暧昧不清,蒲薤白哭着推了推商陆的身子:“商陆……”
不同的是这次他能好好的喊出声音了,但相同的是,即便喊出声音,对方也没有回音。
“商陆!”蒲薤白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绝望。
商陆再次被唤醒,这次醒得也相对彻底一些,他不情愿地睁开眼,思考着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地揉了揉怀里的人的脑袋:“怎么了?”
蒲薤白把他抱得紧紧的,“我害怕……”
什么啊,害怕什么?商陆简直是匪夷所思,摸索着床头灯,给这屋子里添了些柔和的光亮。脑子逐渐清醒起来的商陆,也终于感受到了蒲薤白到底是哪里异常。
嚯,这冰冷的四肢,感觉像是去泡了个冰水澡啊。商陆心里吐着槽,稍稍松开蒲薤白,在看清对方的脸之后,心脏狠狠地抽疼了一下:“怎、怎么哭成这样,你这是梦到什么了?”
他从床边拽了几张抽纸,小心地帮蒲薤白擦着眼泪:“已经醒了,已经没事了,放轻松。”
该怎么哄一个做了噩梦的人啊,商陆没什么经验,只能凭借着直觉,轻轻抚摸着蒲薤白的肩头,一遍一遍重复着:“别害怕,我在这儿呢,有我在,有什么好怕的。”
谁能想得到呢,这两句话竟然起了反效果。
蒲薤白哭得没有声音,但呼吸却越来越急促了。
商陆吓坏了,想要下床去把大灯打开,但刚要离开,就被蒲薤白死死地拉车住。
“别、别走……”蒲薤白颤抖着声音恳请着。
“不走,我不走,我就是想去开个灯,亮一点儿就不会害怕了。”
“不要……”蒲薤白怎么都不妥协。
无奈之下,商陆只好重新躺回床上,“要不要尝试着再睡一觉,再睡醒了说不定就忘了,反正梦里的场景在大脑里持续不久。”
蒲薤白一声不吭,直勾勾地盯着商陆。
唉,交往快一年了,商陆发现自己还是有搞不清对方在想什么的时候。这种挫败感再加上困倦感,让商陆的情绪也越来越丧。既然没办法三言两语就把对方哄好,那就耐心地陪着对方度过夜晚吧。商陆叹了口气,“没事,不想睡咱就不睡,我陪你。”
窗外响起了扫大街的声音,商陆判断着时间,估计已经到了凌晨四点。
蒲薤白仍然没有要睡着的倾向,无论商陆什么时候看过去,都会跟他四目对视,并且会从他的眼底看到恐慌和绝望。
到底什么情况!?总不能就这么干耗着吧?可是就算是说安慰,如果不能对症下药,那就都是无效安慰啊。商陆愁得头都开始疼了,无意间叹气了两三回,终于在第四次叹气之前,等到了蒲薤白的一些动作。
商陆先是觉得肚子痒痒的,察觉到对方似乎是在摸自己的时候,轻声笑了下,然后握住对方的手,带着对方一点一点摸着自己。
“伤口还疼吗?”蒲薤白冷不丁地问。
商陆甚至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什么……什么伤口?”
蒲薤白把手放到那个大创口贴上,很轻很轻地按了下去。
“哦,早都没感觉了。”商陆不是在逞强,他琢磨着虽然这个伤口很深,但也依旧是浅表层啊,肌肉的修复能力强得不像话,何况最近伙食一流、大补特补,他就别说是疼了,连痒的感觉都没有。
蒲薤白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底的绝望似乎淡去了不少,但他似乎还是没有彻底放心,慢慢坐了起来,稍稍跨起一条腿,骑在商陆的大腿上。
商陆的思维中断了几秒,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爱人已经在认真地舔着自己了。
“薤白,”商陆揉了揉对方的头,“可以告诉我你做的什么梦吗?”
蒲薤白没说话,只是小幅度摇了下头。
运动并非解决问题的方法,商陆心知肚明,但因为最近一周蒲薤白总是顾忌着自己的肚子上那道伤口,说什么也不肯让自己乱动。现在终于能吃到甜头的商陆,当然不会故意叫停,稀里糊涂之间,借着昏黄的床头灯,看着爱人终于红润起来的脸颊。
没想到除了脸颊的红润之外,商陆还看到了明显的泪痕。眼泪连续滴在自己的肚子上,商陆心疼地坐起来,紧紧抱住薤白:“薤白,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我要怎么、如果是有其他原因的话……”
“想,”蒲薤白小声说,“我想让你抱着我。”
终于彻底清醒过来的商陆顺从蒲薤白的心意,轻轻抱住对方:“那好,实在难受的话就告诉我。”
蒲薤白后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和商陆十指相扣。商陆感觉到那手指在恢复该有的温度,松了口气:“好点儿了?”
蒲薤白用平静地呼吸声回答了他。
“睡会儿吧,天亮就没事了。”商陆吻着薤白的头,冷静了一会儿过后,准备起身去给他倒一杯温水。
就只是稍稍起个身而已,蒲薤白再次阻止了商陆,把他重新拽了回来,“能就这么抱着我吗,求你……”
“不用求,”商陆顺从着薤白的心意,从他的身后紧紧将他抱住,“我哪儿都不去,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