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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什么样的人?”
“是个有趣的人,非常优秀的天才。”蒲薤白还是第一次跟陌生人谈起商陆,他丝毫不吝啬用夸赞的词,“我之所以鼓起勇气来考研,也是受他影响。而之所以想考心理学,又是因为他觉得我很合适。其实在开始学习心理方面的知识之前,我对学习感到很茫然,摆在面前的每一本书都让人觉得可怕。但他轻轻松松就把一切都归好类,说爬山的时候如果恐高那就不要昂头。
“但我觉得如果不去看全局的话,光是看眼下,那实在是没有意义。他说假如眼下趴着一个快饿死的人,你难道不去救他、而是去悲哀这世界上无数快要饿死的人吗。我觉得那是个很夸张的比喻,但是很有效,从那之后我便从零开始心理学入门,按照顺序一本一本看过来之后,也终于对我当初所认为的全局有了初步的认知。换句话说就是,站在山脚下,我也终于敢昂起头看看高耸入云的山路了。”
考官们笑了,稍微笑出声的那种,然后互相对视着点点头。
“听你的语气,你是不是认为他是个很完美的人?”
“啊,不,那倒是不至于,”蒲薤白傻笑了一声,“其实是个有很多常人眼中算是缺点的地方,他实在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掉在地上的食物甚至不关心几秒原则,往不好听了说那就是个可以在泥里打滚的原始人。也没有很体贴,总是会注意到莫名其妙的地方,但大多数人会去在意的事情他却一点儿不在意。原本我以为这样的人会很不合群,可实际上他朋友很多,大概是大家都喜欢他那种对什么都感到无所谓的随便的态度吧。”
“哈哈你这是在抱怨啊,”考官笑出声,“他是你什么人?”
“正在交往的人。”蒲薤白平静地回答。
奇怪的是明明说了很多话,但离开考场的时候,蒲薤白注意了一下时间,才刚刚过了半个小时。
“蒲薤白。”其中一位考官也紧跟着追了出来。
蒲薤白愣在原地,以为自己漏了什么东西,“啊,我是忘了什么吗?”
“不是,”考官亲切地笑了笑,指了指一个方向,“面试辛苦了,我请你喝个饮料吧。”
考场外还有其他考生,蒲薤白感觉大家都有点儿懵,可他也不会拒绝考官的邀请,甚至开心地觉得这说不定意味着自己面试结果很不错。
他跟着考官走到教学楼一个敞亮的休息厅,靠墙有两台自自动贩卖机。
“想喝什么?”
“什么都……”蒲薤白的心思根本没在饮料上。
“那就这个气泡水吧,我看年轻人都喜欢喝这个。”考官不那么熟练的操作着机器。
蒲薤白认真观察着这位考官,考试的紧张感渐渐消失,他才觉得这位考官的声音听起来很像一直和自己保持联系的那位教授。
他因为听着教授的声音很年轻,所以一直以为教授最多也就是三十来岁的年轻有为的人来着 。但眼前的这位考官看上去已经不那么年轻了,半花的头发显得有些稀疏,身材和身高都十分平庸,走在大街上也绝对不会被人当做高知分子的那种中年人。
是柠檬味儿的气泡水,蒲薤白谢过教授递给自己的饮料,看着教授拧开手里咖啡。“您是,陈教授吗?”
陈教授朝他笑笑,指了指旁边的沙发:“是啊你听出来了?坐下聊吧。”
“感觉比想象中要年轻。”蒲薤白说着恭维的话。
陈教授大笑两声:“跟我就没必要客气了。”
蒲薤白双手抱着气泡水,左思右想都不知道教授留下自己的目的:“所以,您接下来不用去面试其他学生了吗?”
“哦,不用了,我不属于考官,”陈教授摆了摆手,“考官就五个,我只是来听个热闹。”
蒲薤白更加没有话题了,原来给予自己莫大鼓励的教授居然不是正式考官。
“我其实很意外,”教授感慨似的叹了口气,“说句、可能会让你觉得很憋屈的实话,我以为你初试根本过不了,少说也要考个三四年吧。”
蒲薤白拼命眨着眼睛,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也这么以为,所以您通知我进入复试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做白日梦。”
教授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指了指蒲薤白手里的饮料:“你怎么不喝啊,我帮你拧开?”
“啊不不,”蒲薤白赶忙自己拧开饮料,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哈哈我其实就只是有点儿紧张,您是要跟我说刚刚面试我表现得很不好吗?”
“前半部分差着,”教授说得非常客观,“你英语发音是挺好听,吐字也很清楚,但就是内容不着边际。”
蒲薤白感觉脸颊有些发烫,他低下头:“嗯,要是用中文的话我应该还能说得更像样一点儿。”
“但是英语主要是看你抗压能力的,所以也不至于多致命。你的抗压能力很强啊,你中途也察觉到气氛有点儿不对了吧?”
蒲薤白乖巧地点点头。
“但是后面反而放开了,我觉得挺好。”陈教授笑得特别开心,“而且你绝对是今天所有考生里最好看的,亮眼,不得不说好的外表就会让人感觉开心啊。我们之前就做过研究,一个好看的外表给别人带去的治愈效果远远高于言语上的治疗。”
被夸了,但被夸的居然是长相。蒲薤白不知道该不该高兴,纠结地歪了下头:“谢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