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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内脏什么的,都没事?”蒲薤白的双眼开始有了光彩。
大夫反而吓坏了,一边摇头一边皱眉:“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他是从哪儿摔下来了吗?”
“他不是出车祸了吗?”蒲薤白也懵了。
大夫人傻了:“车祸?二环的那个?”
“……是啊。”
“不是说那场车祸就只有一个幸存的女的吗,其他人都是当场死亡了啊。”
蒲薤白和大夫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前者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屏息了一阵。
所以说,那辆奔驰,不是商陆的车。
“哎哟,那就好那就好,那不是挺好的吗,没事儿就好!”陌生大叔和阿姨反而替蒲薤白松了口气,笑着拍了拍蒲薤白的背,“这下放心了吧,快去缴费拿药吧,你知道去哪儿缴费吗?
蒲薤白点头又点头,接过缴费的单子,“谢谢医生。”
“不要客气。”大夫也松了口气。
蒲薤白又对这些给自己帮助的陌生人鞠躬道谢:“谢谢叔叔阿姨,谢谢你们……”
“别客气啊孩子,人没事就好。是不是什么误会啊,医院总这样,给家属打电话也不说清楚了。”大叔和阿姨没有放蒲薤白一个人,他们还是陪着蒲薤白去了缴费窗口,“不过你对象的名字听着还挺爷们儿啊,叫什么,商陆?”
蒲薤白笑了笑,摸着缴费单上的那两个熟悉的汉字,“是啊。”
“女的起男性化的名字,现在倒是也不少见。”大叔点点头,闲聊一样随口说了句。
蒲薤白再次恍悟,他立刻强调了句:“不不,他就是男的。”
大叔和阿姨愣住了。
“哈哈,不好意思,”蒲薤白露出一丝歉意,“很奇怪吧,但是……”
“哦哦,嗐,你看我这、这就是惯性思维,我才是该说不好意思啊。”大叔也立刻道歉,“这没什么奇怪,这不奇怪。”
“就是,我闺女她有个朋友也是,小姑娘喜欢小姑娘,有得是。咱别说自己奇怪,听到了吗,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咱别轻易说自己奇怪。”阿姨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你说你,要是让你对象知道你在外面跟人说自己奇怪,你要让他怎么想,是不是?”
万万没想到居然这方面都被陌生人鼓励了,蒲薤白感动得不知所措,“嗯,嗯……谢谢。”
“没事儿,我就是看你一个人落单儿,看着让我特别心疼,多漂亮的小伙子。”阿姨看向旁边的大叔,像是在寻求认同。
“是啊,我刚看你一个人蹲那儿,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大叔点点头,叹了口气,“想我儿子也是一个人在外国,也不知道出了事儿身边有没有人帮他。”
“诶我闺女也在国外,唉,怎么都想着往国外跑呢。”
大叔和阿姨就着儿女出国的事情又聊了起来,明明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却因为蒲薤白而有了联系。蒲薤白听着这两个人左一句右一句的聊着,刚刚还是冰凉的手指,慢慢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重新回到急诊室的候诊区时,商陆已经坐在那里了。
刚刚那位急诊大夫还在跟商陆嘱咐着什么,余光看到蒲薤白的时候,朝他笑着打了个招呼。“你俩太逗了,你以为他在那辆车里,他也以为你在那辆车里,”大夫最后笑着跟他们聊了两句,“这可是我这两天听过的最搞笑的段子。”
周围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气氛从刚刚的沉重转变为轻松。
商陆看上去还是很虚弱,他昂头朝医生勉强笑了笑,随后表情没落下去,“但车上的那位司机,也还是……”
“世事无常,你不能把自己偶然碰到的所有意外,都当作是自己的责任。”大夫轻轻拍着商陆的肩膀,“行了,回家好好休息。”
二人再次谢过大夫,然后目送他回到诊室之后,蒲薤白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商陆身上。
商陆不敢看蒲薤白的脸,蒲薤白同样也没有看商陆,两个人互相回避着彼此的视线。
“小伙子,刚才你男朋友在外面担心坏了,以后出门在外可自己小心着点儿。”老阿姨大概是受不了这个气氛,她走过去多嘴说了句。
商陆眨巴了下眼睛,这才看向蒲薤白。
蒲薤白朝阿姨无奈地笑了笑:“刚刚真的是谢谢您了,我们就先走了。”
蒲薤白还是没有正视商陆,但手却扶着商陆的腰,尽量靠近一些,好让商陆借力站得轻松一点儿。“我没给夏姐他们打电话,就先打车回家吧。”
商陆头靠着蒲薤白的头:“嗯。”
两个人依偎着离开了急诊中心,就要到门口的时候,蒲薤白停下步子,帮商陆拉上外套的拉链,又给他扣上了外套的帽子。
“你不冷吗。”商陆小心翼翼地问。
蒲薤白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摇了下头,“在这儿站着等我,我去叫辆车开到门口。”
商陆不用想都知道蒲薤白是在生气,当然要生气了,商陆觉得自己这次的确很离谱。他乖巧地点着头,但行动上却没有很听话。
“别跟着我出来,外面是暴风雪。”蒲薤白语气严肃地呵斥着。
商陆委屈地低着头,“嗯,我错了。”
“别总是轻易说你错了,商陆,你其实根本就没在反思吧。”蒲薤白控制着语气,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话还是说重了,他叹了口气别开头,呼吸间只能闻到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儿,“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