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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人又有了动静,床稍稍晃动了一下之后,蒲薤白就被身后的人抱住了。
后背持续传来对方的热量,脖子那里还能感觉到对方呼气吸气,蒲薤白小心翼翼地握住对方的手,双手握住,然后抱在胸前。
十分钟后,闹钟开始了第二轮的攻击。
昏昏欲睡的蒲薤白再次被惊醒,他开始分析这个手机到底是被放在了什么地方。从声音的大小来判断的话,好像不是在这个房间里,蒲薤白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要下定决心起床的时候,察觉到身后的人似乎有了动静。
商陆的确是被第二次闹钟吵醒的,醒过来之后感觉相当厌世,太久没做都快忘了这种腰酸背疼的感觉了,他烦躁地坐起来想要把手机砸烂在地上。但坐起来之后,他才看到蒲薤白正背对着自己。
背对着自己的蒲薤白,可真是让商陆感觉久违了。他凑近过去看了看蒲薤白的脸,看到对方眼睛还在闭着的时候,就判断对方还在睡,然后动作极轻地吻了吻蒲薤白的头。
手机被他昨晚放在了吧台上,商陆下床走过去停止了闹钟,坐在吧台旁边醒了个盹。
昨晚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冲撞着他的脑神经,商陆揉了揉脑袋,搓了搓脸,心情无比的复杂。
以前他琢磨着上床不过就是生理需求,为的就是个发泄,图的就是一时的快乐。但和蒲薤白的经历,让商陆真正意义上的理解了“脱处”的概念,他远远地盯着卧室的床,盯着床头墙壁上挂着的合影,看着照片当中的蒲薤白。
“想要让一个人幸福”,就只是因为多了这种想法而已,居然就可以给人这种程度的满足感了。
商陆重新站了起来,朝着卧室的人走去,每走一步,头脑都会更加清晰,并且责任感也跟着加重一分。他回忆起小时候看过的米兰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说小时候也已经是高中时候的事情,那时班上突然掀起一阵读世界名著的狂潮,大家闲来无事就会去图书馆借书,读完之后写写书评,在语文课上做个简单的演讲。
他朋友先读的那本书,他问朋友那书怎么样,朋友难得没有说上来什么复杂的、带有深度的话。
“挺好的。”朋友当时只是这么说,“但我不是很懂,兴许你会懂吧,有一天。”
于是商陆也去读了,抱着极大的期待与好奇心,读过之后却觉得非常扫兴。他一点儿不理解这本书的作者到底是想传达个什么思想,复杂、充满哲理的句子堆砌在大脑当中,他理不清任何头绪,更不明白朋友的那句“兴许你会懂”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今商陆重新回顾了一下大脑里的有关那本书的片段,思考着如果是自己的话,轻与重,到底要选择哪一个。
轻就是正面的吗,如同“光明”、“热量”、“存在”那样,轻就是两极当中的正吗?
他坐到床边,沉默地注视着面前这个带给自己前所未有的体验的人,伸手摸向对方时,他感受到的也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如今,商陆认为,重才是正面。“重即为正”这个想法几乎是悬在半空中,商陆还没有伸手把它握紧,就立刻再次将它放飞。
不对,轻与重到底是如何对立的,根本就不重要。只是商陆选择了沉重,这个选择让他非常满足,仅此而已。
比起漂浮不定,比起毫无追求,商陆更满足于现在的状态。他俯下身亲吻着爱人的脸颊,又掖了掖被角,确保对方还能继续暖和和地睡下去之后,心满意足地微笑着。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做过之后,会不会给薤白的身体造成什么负担啊?
虽然说自己也没做得太过分吧……正想着,商陆扭过头看了看扔在地上的用过的套子和纸巾,以及床头润滑剂的空瓶子,表情再次严肃了起来。且不说他自己感觉怎么样,这场面看起来还真是挺有冲击力的,他下意识地摸向蒲薤白的腰,因为担心而陷入了焦虑。
会不会肿了?要是肿了该怎么办?这和痔疮是一种概念吗?
商陆绕到蒲薤白身后,掀开被子,趴下来仔细研究着。
蒲薤白根本没有睡着,他就只是闭着眼享受着来自商陆的深情凝视和抚摸而已,总觉得今天早上商陆摸自己的头的时候动作格外温柔,他不舍得打断。但逐渐他就意识到商陆的行为有些不对劲了,后背阵阵凉意不说,奇妙的位置似乎能感觉到商陆的呼吸……
“你……在干什么?”蒲薤白冷不丁地开口问。
商陆吓一跳,“抱歉,吵醒你了?”
蒲薤白翻过身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商陆:“说真的,你在干什么啊……”
“我在看……你有没有、就是那个、我有没有伤到你。”商陆乖巧地跪坐在床上,一件衣服都不穿的话,画面看起来十分异常。
蒲薤白忍不住想笑:“哪儿有那么容易就伤到了,我没事。”
“可是看起来好像有点儿肿……”
“你不用看得那么仔细,我自己都没感觉,没感觉不就是没事吗。”
“那也不好说啊,有些痔疮前期也都没什么感觉,用纸擦破了之后才会疼的吧。”
蒲薤白张着嘴,欲言又止。
发生关系之后的第一次对话居然是有关于痔疮的探讨,说出去估计没人信的。
但谁让商陆就是这种人呢,谁让自己又确实喜欢这个人呢。蒲薤白伸手拍了拍商陆的膝盖,“要是疼的话我会跟你抱怨的,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