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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谈起薛海,薛山的语气中既含悲痛,也带着很多无奈和遗憾。
回忆就像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他所走过的时间,再没有办法折返,只能徒劳的把自己后半辈子,放进看不见的阴影里。
似乎是讲累了,薛山静了很久。
陈逸低声问:“困了吗?”
薛山轻轻摇头,“你呢?”
“我有点累了。”陈逸说:“睡吧,明天还有时间。”
拥着她,薛山很快睡过去,呼吸均匀。
夜渐渐变凉,但心是热的,怀抱是暖的。
陈逸缓缓抬头,借着屋内灰暗的光线,描摹着眼前这张模糊的轮廓,久久没有入睡。
六岁、十六岁、二十六岁,她的人生发生了自己根本无法预知的变化。
前两段,在很长一段的成长岁月里,她无数次祈祷,多希望所有的苦难记忆,只是一场梦境,一场可以醒来的噩梦。
她多希望当第二天阳光升起,她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长大。只要能远离那些忘不掉的苦难,哪怕三十岁、哪怕四十岁,她也愿意。
唯有此刻,她却无比感激命运。
因为苦难,让他们找到了彼此。
***
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开门响动,然后是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陈逸睡得不沉,听到响动后她睁开眼,侧耳听了下,想着是彤彤半夜起来上厕所,又轻轻阖上眼。
但没过几秒,房门被敲响了。
薛山醒来,怀里的人已经小心翼翼起身,摸黑从床头抓来外套搭上,起床去开门。
陈逸刚下床,身后传来“吱呀”一声响动,头顶灯光大亮。
她抬手遮住刺眼的光线,回头看床上的人,“你醒了?”
薛山“嗯”了一声,“彤彤在敲门?”
“应该是。”陈逸说:“你别起了,我去看看。”
拉开门,小姑娘孤伶伶站在门外,身上只穿了一套粉色薄款睡衣,泪眼汪汪看着开门的人。
陈逸蹲下来,轻轻握住她的胳膊,柔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瘪了瘪嘴,小姑娘点头。
薛山也跟着起身,披上外套过来,陈逸转头对他道:“做噩梦了,可能吓到了。”
薛山蹲下来,抬手拭去小姑娘脸上挂着的泪,摸摸她的脑袋,将她虚虚抱在怀里。
刚接回来那段时间,她也经常做噩梦,半夜时常哭醒。
薛山不放心,一直让她跟自己睡。后来小姑娘渐渐调整过来,他觉得应该要培养她独立的生活习惯,加上女孩子渐渐长大,一直跟着父亲睡不好,就让她自己一个房间了。
陈逸看她可怜巴巴地伏在薛山肩上,也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没事了,梦已经醒了,不用害怕。”
想了下,陈逸问她:“要不要阿姨陪你睡?”
慢慢抬起脸,小姑娘看一眼陈逸,又看一眼薛山,轻轻点了下头,但手臂始终环这薛山的脖子。
薛山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对陈逸说:“睡这吧,我们都陪她。”
陈逸点头,两人起身,牵着小姑娘来到床边。
看她自己乖乖爬上床,钻进被窝,睡在中间位置,满含期待地等着两人过去陪伴,陈逸忽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薛山轻轻拉她的手,“怎么了?”
回握住他宽厚的掌心,陈逸说:“没什么,早点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安静的夜晚,三道呼吸渐渐漫开在这间屋子里,平稳而柔和。
***
第二天一早,陈逸定的闹铃还没响,薛山就醒了。
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的小雨,早晨的空气有种别样的清新,同时也带着一股冷冽。
陈逸侧身睡着,面朝小姑娘,手臂露在被子外。薛山欠身,把她的手轻轻拉起,塞回被子里。
手机没上锁,薛山关掉她定的闹钟,想让她们都多睡一会。
他静悄悄起床、穿衣、洗漱,然后熬了一锅粥,又烙了几张鸡蛋饼。
七点半的时候,他去叫她们起床。
陈逸一看时间,轻呼一声,“完了,彤彤八点二十上课,闹铃怎么没响呢?”
薛山垂眸看着床上头发蓬乱的陈逸,实在忍不住,轻笑出声,“不急,我关掉的。”
陈逸边穿衣服,边拿眼神瞥他,似在埋怨,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旁边,小姑娘也自己穿好了衣裳。
薛山把她抱下床,牵着她去客厅梳头发,边对身后正在穿鞋的陈逸道:“早餐在桌上,你洗漱好趁热吃。”
陈逸低低“嗯”了一声。
再抬眸时,父女俩的背影已经消失了。
熹微的晨光照进屋,她静静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唇角微微扬起。
家的感觉。
来到餐桌旁,陈逸注意到有一盘鸡蛋饼没撒葱花。
薛山一直记得她的口味,平时做饭都尽量照顾她,能不放葱的绝不放葱。
院子花坛里种了几株小葱,平时用得着薛山都在那里采。
陈逸面朝院子坐着用餐,目光落向那几株涨势非常茂盛的葱叶,淡淡笑了。
***
今天陈逸休息,吃完早饭他们一起送小姑娘去学校。
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淹没在一群蓝色校服的学生人潮中,陈逸轻轻握住了薛山的手,“走吧,相信彤彤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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