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68
王砚砚发现了,轻轻拍拍她的手,“没事啊,我先出去下。”
来到店外,李勤芳抓过女儿的手往一旁拽,“你成天在这里泡着干什么?你既不去上班又不帮我盯着装修,来这里磨便宜工?”
王砚砚本以为出了装修的钱就能逃脱一时,结果只是换来父母几天的和蔼客气。后面跑店和讨价还价的事儿也少不了她。再后面,现场装修也要她盯着,李勤芳的理由是她既然是领导,时间当然自由得多。再加上本身又是干房产中介的,对装修这码子事儿更熟悉。
今天她是带着气的,一气王砚砚几天都不着家帮忙,二气王启德可能外出胡搞见老情人去了,更气的是她那表哥特意打电话来问,“砚砚是不是换公司了?她在上海的同事说她老早就没在这家干咯,好像一直在上海开滴滴。”
李勤芳一听就毛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同事,我看他八成是妒忌我们家砚砚升职加薪。”
挂了电话后她左想右想不对劲:王砚砚总说分店在筹办,装修招人也有两个月了,怎么还没弄好?她周末还总泡在严华或者金蔚的咖啡店里忙,她一个做领导负责开分店的,哪儿来那么多精力?最近她回家时间也不规律,大部分都在晚上十二点后才进门,可她的车却总停在丰华镇的停车场内……凡此种种,让李勤芳对表哥的话也信了三分。
对李勤芳的质问,王砚砚只说这几天不太忙,就过来帮帮忙顺便喝咖啡。
李勤芳平时有些浑浊的眸子蹦出狡黠而不信任的笑意,“帮忙?不是来打零工的吧?”
“不是——算吧。”王砚砚耸耸肩,“妈,家里有事儿该我出的钱我会出,别的你就不用管了。”
“我还不能管你?”李勤芳用她串了十几年烤肠的手精准地拧住女儿的耳朵,“你去哪里磨洋工我不管,你到她家店里干什么?”
“哎哎,妈,你松手——”王砚砚说我大小是个领导,你给我点面子。她又不自在地瞄了眼店里,见严珑担心地看着自己,对女朋友投以安心的微笑。再挎起李勤芳的胳膊往家里方向走,“是不是装修的钱不够用了?”
李勤芳说装修的钱要是不打个底那是永远都不够用,她忍了忍,还是没问女儿实话,转而说起严华来,“你不要老和她打交道,她一个离婚无孩的妇女,名声谈不上好,不就是有俩便宜钱嘛。”又说严珑,“家里蹲几年也没个正经工作,你知不知道,前几天还被她爸爸给打了——这一家门,不知道成天闹什么幺蛾子。”
但她特意来找王砚砚还是有更重要的事,“宋子闻的妈妈来问我,说什么时候两家人在一起吃顿饭?”
“不是说过和他没戏嘛。”王砚砚之前虽然对相亲的态度并不抗拒,但面谁都不成的事实让李勤芳有些焦虑,好不容易有宋子闻这么位硬件不错的男人,还因为他有过一段婚姻让她在宋家夫妻面前底气十足,对冲了她家现今那丁门小户的普通条件,“你不是和宋子闻从小就认识嘛,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们俩初中就谈过恋爱。”
“宋子闻嘴巴真大。”王砚砚说是谈过几天,初中生懂个什么?也就是接受表白后一起吃顿快餐再拖拖手看电影,“分手更快,几天后还是我提的呢。”王砚砚当时分手的理由是忽然发觉宋子闻身上气味不好闻,没有同桌严珑闻来清香。
“那可不行,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李勤芳的表情严肃起来,“他爸爸答应给你爸找份工作,就在丰华镇景点做保安,只值白班。”她说这份工作好多人抢,月薪加奖金接近五千五百块,还代缴社保,男的能一直干到六十五岁。
自己丈夫十五年的着落就在这顿饭上了,王砚砚不答应也得答应。
王砚砚转身看着大溪,眉头蹙了好一会儿,“妈,就只吃这一顿饭?人家会帮这么大的忙?还是冲着让我和宋子闻结婚来的吧?”
“那有什么不好?我们两头婚就是,你多生一个和咱们姓。”李勤芳对宋子闻很满意,“不抽烟也不赌博,家里条件又好,你有什么好挑的?”
王砚砚的手抓紧衣服,“不行。”她朝李勤芳摇头,“妈,我吃那么多苦头,不是为了随随便便把自己嫁出去换一份什么工作。”
“你吃什么苦了?你一年顶我几年,还开上好车。”李勤芳不满地嗔女儿,又带着哄,“你再考虑考虑?为咱们家,为你自己,好不好?二十六啦,虚岁就是二十七,还能这么糊涂几年?”她还贴心地再多给女儿半天,“算了,今天就不说你了。你要喝那什么咖啡就去喝吧。”
王砚砚呆坐在河边一个多小时,第一次发觉相亲结婚的压力如此沉重。在和严珑的关系云山雾罩前,她滑不溜秋的,从不为这种事儿烦心,总当成一种社交礼仪打卡完成就行,甚至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早晚要结婚生孩子。当严珑占据她心里越来越重、越来越清晰的地位后,她已经悄然否决了这种可能性,即便只给她们的未来一个模糊定位:私奔到外地。至于更远的,她没太想过。
瞧李勤芳这架势,她是被宋家的条件狠狠打动了:一份相对稳定的保安工作,让王启德不用离开丰华镇去找姘头,也让他早早绝了花钱创业乱折腾的心。还能给女儿一个条件优渥的婆家,更有子宫做两码用处的预期。
越想越摇头时,王砚砚的肩头搭上严珑的手,她回头绽出笑意,“诶,瞧我一下子忘了时间,你忙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