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韩湘灵伸出手,“那就说定了,别告诉严珑和别人就行,我对朋友再坦白一点,可能有一天我就放下这份喜欢了。我对自己很有耐心。”韩湘灵说出“喜欢”这两个字,心里还是有些酸疼。她扭头看墙角的行李包,“我下午就出发,我妈说那边的消息回得很快,但是一听也是楠城来的有些犹豫。”
不管如何,迈出这一步总比无望地等待好,“我妈说,一定要报警,让严家那对父子付出代价。”
“绝对要他们不好过,爹的!”王砚砚握住韩湘灵的手,“呀!你脚大手也大呢!”两人对视一笑,心也渐渐安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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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李勤芳这辈子听到最多的“幸好”就是在她住院后:医生说幸好她送医及时,没有错过24小时的黄金治疗期;幸好她送来时当值医生是擅长治疗贲门撕裂综合征的;幸好她的上消化道出血及时止住而没转化为大出血;幸好她其它的合并症都不算厉害……这两天总结下来,李勤芳都以为自己中了头彩,但她也有担心的事,抓着王砚砚的胳膊问,“我车呢?”那可是她日后继续吃饭的家伙。
“表姨找了她们小区熟悉的物业,就暂时放那里的非机动车库了。”王砚砚心不在焉的回答让李勤芳松了口气,左右也就损失了点烤肠西瓜罢了。而眼前这个魂不守舍的女儿才是她更需要担心的。
躺了会儿,她眯眼瞧着往开水里木然撕馒头的女儿,“你爸这几天在家不晓得吃什么?”
“担心他啊,你现在回家给他做饭得了。”王砚砚说不晓得你操心他什么?我爸这人什么时候能委屈得了自己?满大街都是吃的喝的,没人管他喝酒玩乐,他不晓得多开心呢。
李勤芳便不语了,盯着馒头片儿在碗里渐渐化开,化得看不清光滑的皮和分明的网状构造,化得一滩模糊,就像她结婚后几十年,自己被婚姻这碗水也化去了本来的精气神面目。她索性闭上眼,才一会儿,熟悉而热情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勤芳啊,你住院也不告诉我们,还是我们看到启德一个人在馆子里孤零零吃饭才问出来的。”
李勤芳的心好生一热,嘴角先于眼睛笑了出来,“琴姐,你怎么来了?”琴姐就是那位坚持着给她家砚砚留一扇窗的本镇贵妇、宋子闻的亲妈。要说两人还有一层亲密关系,初中有一年她们坐过同桌,一起取笑过成绩优秀的严华爱摆富小姐做派。没想到当王砚砚和严珑的事儿已经在丰华镇成为新闻时,琴姐依然不嫌弃地来看她。
“砚砚,还愣着干什么?给你琴姨倒杯水。”李勤芳嘱咐女儿,按着还作疼的上腹部要坐起来。
琴姐忙说不客气,伸出自己雪白如藕、戴着玉质纯净细腻镯子的胳膊扶李勤芳,冰凉的玉镯触到李勤芳的手腕,惹得她隐隐羡慕:多好的镯子。她年轻时有段日子喜欢玉镯到有点发癫,满大街要找这样青翠欲滴的好镯子——还真给她找着了,二十年多年前,开价都要上万。王启德那时拉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嘴里还在骂,“不能吃不能穿,买来干嘛?你还要做家务,不小心磕一下就报废。”
那一刻李勤芳才懂,她缺的不是购买一只玉镯子的钱,而是佩戴它的身份。她要是早出生一百年再嫁入王家,也是成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阔太,可惜投胎没讲究时效性,此生只能在王家辛辛苦苦地带着丈夫谋生。
琴姐带了些营养品,拉着李勤芳的手坐在病床前。过度医美后,脸上几乎看不到明显皱纹的她看着发丝凌乱、双眼圈泛黑且皱纹乱跑的李勤芳,俨然像比对方小了十来岁。琴姐又看王砚砚,“砚砚啊,这几天你辛苦咯。”她看上王砚砚,不仅在于这孩子的家境好“拿捏”,情史清白婚史为零,还听说她在魔都工作的丰富色彩:干过收银、护工还有房产中介。琴姐脑子好使,一听这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竟然踏踏实实地干那些工作,而非走一些众所周知的捷径,当时便心生好感。
她细细打量着王砚砚做事的麻利劲儿,又瞅她骨盆,心里便一再点头,随后看了眼老同桌。李勤芳心领神会,让脸臭的女儿出门给她买个舒服的新枕头去。
这一支开王砚砚,琴姐就打开天窗,“都说砚砚和严兴邦家那个女儿——”
“亲嘴儿是吧?”李勤芳马上接话,“女孩子间闹着玩儿的呗。”
琴姐微微松了口气,“我就说嘛,现在有人无聊得很。要真有这事儿,这两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的,要成就早成了。”
李勤芳忍痛赔笑,连声称是。两人便聊了些丰华镇的八卦,当下最红的人都在严家:严瑞外面重婚,同时搞大两个女人的肚子、严华和贺玺又蹿一块儿有模有样地过日子、严珑和王砚砚亲嘴门事件。琴姐看起来说者无心,其实还在拐弯抹角地想往严珑的取向上验证:“你说她们家,是不是有那个基因?”
李勤芳干笑,“谁知道呢。”真要论基因,王家那个六姑婆似乎也能验证点什么。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似是而非,将琴姐的问题似馒头片儿那样地浸糊。
“其实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想多过问什么,就是希望我儿子再能找个踏踏实实的女孩,趁着年轻起码生两个孩子,这样我们做长辈的任务就完成了。”琴姐说。
“是啊是啊。”李勤芳附和,又琢磨起“任务”来,这穷人和富人的“任务”是一样的吗?好像也没啥不同,无非就是生孩子和传家当,只不过她王家传破碗加馒头,宋家传上好的玉镯子。在“传”之外,穷孩子还多一样“帮扶”,传帮扶的孩子才是穷家金凤凰,她家砚砚就是一只多好的凤凰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