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容锦只觉自己昨夜那点同情简直不如喂狗,她喝着茶,苦中作乐似的,暗暗祈祷今日会有更多的事情扔给沈裕料理。
横竖她白日还能歇息,看谁熬得过谁了。
回到别院后,容锦先回房中补觉,睡醒后拿了原本抄佛经的纸笔,在窗下描了半晌的绣样。
临近傍晚,成英果然来接她,再一道往皇宫去。
夕阳下的皇城显得巍峨而肃穆,高大的朱红城门上盯着纵横各九的金钉,当值的禁军正在按例搜查往来进出之人。
容锦开了半扇窗,趴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看着。
她已经数过有十余位各个品级的朝臣出来,登上自家马车离开,却依旧迟迟不见沈裕。
今晨的祈祷兴许成了真,一直到日落西山,宫门即将下钥,才总算见着紫色朝服的身影。
他身侧还跟了两位青衣官吏,容锦不知他们的品级,好奇地打量了眼,随即一怔。
隔着夜色,其实看得不大真切。
但当初庙市上惊鸿一瞥,在那之后,她将那身形轮廓在心中描绘了许多遍,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容锦按了按心口,只觉着心跳仿佛都快了些,稍一犹豫,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庙市那夜被沈裕拦下,以致错失良机。
可她惦记了这么久,如今又有机会,总不能干看着就这么再次错过。
兴许对方早就忘了昔年旧事,与他而言,并不缺一句迟来多年的道谢。可她自己心心念念许多年,总觉着有始有终才好。
成英没料到容锦会突然下车,还没来得及问,却被她抽走了手中的灯笼,满是惊讶地看去。
容锦提了盏竹青色的八角灯,脚步轻快,裙摆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鹅黄色的衣裙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温柔。
分明只是个背影,却仿佛能感觉到她的雀跃。
她平日里总是分外安静,甚至显得无趣,少有这样生动的时候。
可紧接着,她就停住了脚步。
沈裕白日里忙着和六部协商江南洪灾事宜,直到此时,才勉强寻出些间隙听了崇文馆修史的安排。
他并没事无巨细地过问,听过后,言简意赅地下了决策,便将人给打发了。
随后容锦打了个照面,只消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寻常。
沈裕从没见过容锦这副模样,眉尖微抬:“这是怎么了?”
容锦的目光越过沈裕,落在渐行渐远的身影上。
终究还是又晚了。
她将呼吸放平稳了些,攥紧手中的竹制灯杆,竭力自然地笑着:“奴婢依着吩咐,来接公子回去。”
第28章
沈裕负手而立,好整以暇地审视着眼前的容锦。
方才余光已经瞥见容锦急匆匆过来,她站定后,呼吸稍显凌乱,夜色之中那双眸子倒是格外亮。
眼波纵横,与平时安静到近乎木讷的模样判若两人。
带着些少女似的灵动,倒像是见着了什么喜欢的人或事。
以沈裕的出身、相貌,这些年来,倒是见了不少女子这般望他,如今见容锦如此,却只觉着稀奇。
他自然不会觉着容锦是一夕之间转性,想了想,挑眉问道:“你是有何事要求我?”
容锦:“……”
她就知道这话糊弄不了沈裕,可一时间又想不出旁的借口,垂下眼,迟疑着摇了摇头。
好在沈裕看起来心情不坏,也没同她计较,一拂衣袖:“走吧。”
再抬眼再看时,那青衣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无处可寻。
容锦收敛心神,提灯为沈裕引路。
今日离宫,沈裕依旧带了不少文书出来,一看就是又要通宵达旦的模样。
府中无人敢拦,唯有颜青漪例行诊脉之时,对此颇有微词。
“你这般,并不利于调养,也叫我没法掂量清楚蛊虫效用如何。”
颜青漪给沈裕种蛊,一方面是想着治病救人,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这蛊虫究竟是否果然如传闻中那般。
她一丝不苟地记下沈裕今日脉象、身体情况,略带不满地劝了句。
滇地巫药一道大都是祖辈口口相传,未有如《药经》那般的典籍,千百年下来多有失落。颜青漪前两年去过后,对此颇有兴趣,也想试着看看能否理出个章程来。
可沈裕并无配合之意,他放下宽大的细麻袍袖,微微一笑:“姑娘手中没有第二对阴阳蛊,也再没如我一般的病患,记下这些又有何用?”
颜青漪知道沈裕不可能听从自己的意思,从容锦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手,轻描淡写道:“沈相这般不自珍,改日若是毒性提早发作,也别惊讶才是。”
沈裕才翻开一页纸,闻言,看了看颜青漪,又瞥了眼她身侧的容锦:“多谢提醒。”
颜青漪拂袖离去,容锦将药箱收拾妥当,依着吩咐换了博山炉中的香料。
前些日子,房中燃的一直是早前荀朔调配出来的安神香,有舒缓心神、助眠之效。沈裕令她换了奇楠香,香韵清凉,又仿佛带着些淡淡的花果香,沁人心脾,于夏夜很是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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