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怎么了?”
而上次跟着来左府的那个侍卫,他修长的手上执着一只眉笔,敛着眉目,垂手站在窗边。
再看看宋温明的侍女流霜,那样活泼咋呼的一个姑娘,如今却十分守礼地停在门口不再往前。
这一屋子的气氛简直古怪,叫人遐想连篇。
按左芙的性子,要是放在平时,她定要缠着宋温明好一番追问
但她今日不是来关心这些事的,她有正事。
她气都没喘匀,面色通红,一把拉住宋温明的手,“我有话要同你说。”
宋温明感觉到,好像是很要紧的事,便拉过左芙一起在桌边坐下。
但左芙还是没开口,她有些犹疑地往窗边看去。
“是自己人,你说吧。”宋温明满不在意地将她拉了过来。
流霜见状悄悄将门带着,退了出去。
“今日外邦有人来,你可知道?”
“我知道,昨日在天香楼用饭时,我正好看见他们从城外进来。是来送矿石的?”
“是,也不是。”
“他们今年发现了一座矿石,说要送给天奉,但是……”
左芙突然吞吞吐吐起来,好像在思酌要怎么开口。
这倒是稀奇。
“难怪他们昨日是空着手进来的。”
“只是这矿也不能白送是吧,他们的条件是什么?”
“他们要我们嫁一位公主过去。”
“我今日偷听到我爹和我娘说话,我爹说皇上要将你嫁过去。”
左芙的父亲是礼部主客司郎中,这件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大概是八九不离十了。
“啪”的一声,窗边传来笔杆断折的清脆声响。
左芙被惊得一跳。
宋温明眼中闪过深深浅浅的许多情绪,内心早已惊涛骇浪,却头也未抬。
明缘手中的眉笔被折成两半,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她如常地坐着。
鸦色的长发下掩着的那张小脸,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
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了,谢谢你特意来告诉我。”半晌,宋温明才开了口,声音带着些冷涩之气。
左芙拉住宋温明的手,还想再说些什么,嗫嚅了半天却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你先回去吧,出来太久,你爹又要说你了。”
宋温明抽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宽慰道。
她像是没听进去似的,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宋温明……”
“好了,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她这才松了手,脚步沉钝地走到门口处,临了又回头望了宋温明一眼。
终于回头踏门而出。
宋温明面上没什么情绪,甚至看起来还没她着急,但左芙知道,她心里肯定很失望。
屋外秋光大好,那样和煦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却是怎么也暖不起来。
她踏着这样的秋光,无能为力地回去了。
左芙走后,窗台边上的人影才放了手中的东西,走到宋温明身后。
方才两人还在谈论着,今日这样好的天气,晚些时候去正街的里河划船再好不过。
届时叫明月和流霜再带上些果饮吃食,也算不负秋光了。
如今左芙带着这样的消息来,两人关于未来的种种美好畅想,好似突然被一把利刃击破。
宋温明其实从未奢望过能按自己的心意活着,即便不是和亲这件事,也会有别的什么。
总之,老天不会叫她这么好过。
但心动是控制不住的,喜欢也是控制不住的。
她有过那么一丝不切实际的奢望,若是侥幸,得偿所愿了呢?
所以她不顾后果地将明缘拉进来,她没想过以后。
她那时觉得,束手束脚地活着太辛苦了,她不愿再隐忍,不愿再忍受。
他是第一个,能够让她扯开那副对所有事都无所谓的假面,然后肆意表达喜怒哀乐的人。她不愿放过。
但现如今,她有些后悔。
她沉着一张脸,终于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暴戾,凄惶,愤怒的情绪一点点外露。
她难过的不是被送去和亲,而是对自己命运的无法掌控。
明缘担心的同样也不是和亲,从左芙进门开始,他怀里的玉简就没停过。
那样急促的频率,除了法照的事,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值得符向川一遍遍给他传信。
“你也出去吧。”宋温明一只手抵着额头,眉间有倦色。
明缘伸出去的手停在半路,犹豫了片刻,最终按着玉简走了出去。
走到院墙角落里,他掏出玉简拂开。
“你在干嘛!”
符向川骂骂咧咧地对着玉简喊道:“快回来,你师尊要来了。”
“你上回不是说他要在西海呆一段时日,怎么这么快就要回了?”
“那边修书院的材料不太齐全,缺了些东西,我爹说他明日来佛州弄些过去,法照尊者顺道来看看。”
“那他们什么时候离开?”
“不超过三日。”
“好。”
必须趁这次机会,回去说清楚。
不能再拖了。
第77章
明缘与符向川通完话后,还靠在那墙根处垂眸思索了许久。
回佛州找材料这种事情,符阳一个人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