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身陷敌营
“啊!”这么一分神间,他被砍中右臂,刀掉落在地。惊变也就在这一刻发生。前面四五米处宇文泰的马不知何故突然跪下来,将他甩向地上。宇文毓一惊,也跟着滚落马背,倒是躲过了背后一击。但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好几个士兵围上来举着砍刀就往宇文泰身上砍,千钧一发的时刻,不远处的李穆杀了过来,他举起鞭子连续不断地抽打宇文泰,嘴里还喊道:“你这个糊涂兵,你们丞相到哪去了,怎么自己留在这里?”举刀的士兵们闻言,晦气地吐了一口唾沫,纷纷转身离去。
宇文泰趁机翻上马背,一路通行无畅,扬长而去。
这边的宇文毓就没那么幸运了,他面临同样的境地,周围的敌军围了一圈。宇文护也早已不知踪影了,怕是看见叔父有难,直接就冲过去相救了,现在应该也在外面了。宇文毓,没有人可以救你了。他闭上眼睛,准备好承接那一刻。
便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住手,他是宇文泰的儿子!”
第10章 身陷敌营
宇文毓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草堆上,四周暗无天日,不知今夕何夕。外面隐隐有些说话声,只是像隔了一个时空,听不真切。他实在是太虚弱了,混沌的大脑不断发热发胀,坚持了不到一会儿,便再度昏睡过去。
外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人怎么样?”
“刚才好像看到他动了,现在又没动静了。”
“宇文毓,虽不得宇文泰的宠,但好歹是嫡长子,用处大着呢。你们可得小心点,别让人死了。”
“是,是。那大人,王爷的意思究竟是?”
“这不是你能揣测的,三日后我要提审。”
“是。您慢走。”
再说当时,宇文泰率小众成功逃脱险境,他恍惚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像失去一个重要的东西,直到他想起那双眼睛。
“叔父,毓儿没出来!”
宇文泰当即调转马头就要冲回去,却看到原本一片狼藉的地方燃起了熊熊大火,阻隔了他的视线。火势蔓延很快,不到一会儿,原本还在厮杀的人们,都成了一具具焦黑的尸体。宇文泰愣愣地看着某一处,似乎不可置信,嘴角滑进一丝腥咸。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失态了。
大火还在继续,透过火光,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蹒跚学步的小团子,摇晃着跌进自己的怀里。
终究是,到了这一步。
“你一生杀戮,唯有白发人送黑发人,方能抵消你的罪孽。”是谁?谁在我耳边说话?
他的头突然痛起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落下马去。
西魏军搜索了一天一夜,终于是找到了一具尸体。他身上的玉牌,刻着宇文家的族徽,肩膀上还有旧伤的痕迹。只是,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宇文毓被一盆凉水泼醒,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原来的地方,被捆绑在一个木头支架上。
“大少爷还真是娇弱,一睡这么多天。既然醒了,我们来谈谈正事。”坐在椅子上的人双脚随意蹬在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他朝行刑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上身赤裸,肌肉虬结的壮汉,同时挥舞手中拇指粗的鞭子,打向宇文毓。他的下腹很快就显现了两道交叉的、狰狞的口子。
“这只是开胃小菜。以下我问你问题,你若回答不上来,我便换一种玩法。你觉得怎样?”
“……”
“那么,游戏开始。”
“宇文泰放在桌上的战略图你看过吗?”
“……”
“一定看过对吗?我知道宇文公子过目不忘,有没有把握画出来?”
“……”
“不说话是吧?有办法让你开口。来。”
大汉对着宇文毓的肚子猛地捶了一拳,宇文毓猝不及防喷出一口鲜血,射在那看不清面容之人身上,仍旧一声不吭,只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紧前方。那人从手下手中接过锦帕,从容地擦拭自己的脸,“你不用看我,我也是为了你少受点苦。你那个爹丢下你跑了,你就一点也不想报复他吗?”
宇文毓笑了,他现在满脸血污,鬓发紧贴在额上,整个人像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这么一咧嘴,倒真有野性的味道。脱离了世家公子的外壳,他其实是个叛逆的小孩。
“我看过…”他虚弱地开口。
“哦?”椅子上的人来了兴致,他直起身子,把手支在腿上。
“你把我放下来…我给你画…”
“当真?”那人似乎有些狐疑,却还是吩咐人把宇文毓放下来,并取来纸笔。宇文毓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绳子一解开,他就软倒在地。
他费力喘了一口气,颤巍巍地拿起笔,就在纸上画了起来,长长的鬓发低垂下来,盖住表情。他的一只手扒着地板,将指甲盖生生扣得渗出血来。
过了良久,他终于停下笔来,整个人也像没了筋骨似的趴在地上闭上了眼睛。黑衣人蹲下来,先是拍了拍他的脸颊,看他确实是昏过去了,状似无奈地摇摇头,这才捡起地上的纸。这么一看,差点鼻子都气歪了。画上画着一个人物,他身材魁梧,却奇丑无比。黑衣人一下子就像被踩到痛脚一般跳起来,恨恨地踢了宇文毓几脚,连声命人把他拖到天字牢去。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人间的阿鼻地狱。
第11章 相府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