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廉白出现21
秋宫逼近它,咬牙道:“我也见不到他!”
他胖乎乎的小手对着湖泊指指点点,“真君闭关百年,只留下了这雷鼓,却没有留下敲鼓的法子!你若有本事,便自己唤他出来!”
原来如此。
鹿王掩下心中诧异,“我会敲,再给我一颗药。”
秋宫又摸出一颗药丸,给之前他忍不住提醒,“这药透支妖力,吃的越多,死的越快。”
湿漉漉的鹿舌伸过来,鹿王卷过药丸吞下,自嘲道,“我还能活吗?”
不能了,早晚都是死,不如以残躯为同族挣出一条活路!
第二颗药丸下肚,鹿王凝神运气,一阵柔和的白光过后,幻化成一个身材健硕的青年男子。男子头顶一只鹿角,蜜色的皮肤上满是伤痕和燎泡,他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拿起鼓槌。
遥远的旧神王时代,巨鹿一族的先祖生活在百花泽,那里四季如春,百花盛放,祖先们跟随神灵征战四方,鹿蹄踏碎过无数魔物的头骨,为族群赢得了威望和权势。
鹿王在血脉传承的记忆中努力翻找,找寻在那富足而荣耀的旧时代里,不停响起的雷鼓声。
他举起了鼓槌。
鼓声,如雷暴一样轰鸣的鼓声,响彻天地!击鼓三转,一转九振,二十七下,声声惊魂!
这悲怆厚重的鼓声,仿佛带来了亿万生灵的喊杀声,鲜血喷涌的声音,车轴碾碎尸骨的沉闷撕裂声……
这鼓声千万年前,曾在那个杀气盈天、英雄多如繁星的旧时代里一次又一次响起,鼓舞士气,召请神灵。
亭台上,狂风骤起,吹得人站不稳脚,谢荷翁抱着一根柱子方才勉强稳住身形。
怒吼的狂风过后,天边涌起浓厚的乌云,乌云上升,于正空四合,遮蔽烈日,竟将白天变了黑夜,把日光掩得如月华一般朦胧。
朦胧光线下,湖泊正中传来摧山裂石般的巨响,巨响过后,白雾翻涌,一座白玉高台凭空出现。
高台之上,站着一人。
白皮,唇色也苍白,黑眼黑发,黑色的衣袍。高天之上光华素洁,高台之下皆是阴影,那人自一片黑白中显现,两条红色飞鱼携着晶莹水花,在他身后画成一个圣洁的圆。
这蕴含神性的一幕,看得亭台中的一人二妖浑身震颤,久久不能言语。
湖泊粼粼,高台水汽,小荷花精见真君出关,兴奋得憋足了劲儿,将湖上的花蕾全部催发,顿时间花开似锦,荷香扑鼻。
廉白真君眉眼低垂,观台下莲花,“何事扰我?”
鹿王拜伏在地,“玄极荒地巨鹿血脉,鹿王惊夫求见!”
“你快死了,我救不了。”廉白真君扫他一眼,摇了摇头。此子死气缠绕,命不久矣。
“我不求自己活命,”惊夫苦笑,继而强振精神,“小子愿以鹿王本命与王道传承为礼,求真君一件事。”
“王道传承?”这倒是少见。廉白真君广袖一招,将跪地的鹿王纳入袖中,高台下白雾翻涌,遮蔽他身形,也阻隔了外界窥探的目光。
明明满眼白雾什么都看不清,秋宫还是盯着湖心看了许久,他不停地摸着下巴,神情愉悦。
鹿王没有死在炎魔手里,又如他所愿见到了廉白真君,谢荷翁知道鹿王会死,但这种结果,已经比它横死街头好上许多。
秋宫高兴了一阵,开始清算,他走到抱柱发呆的谢荷翁面前,寒着脸问道,“是你小子吧?”
“嗯?”谢荷翁歪头,装傻。
“别装了,我知道是你。听凌霄传言,说你小小年纪心有七窍,我还不信,今日倒是见到了。”
这不能认,打死都不能认,谢荷翁张大嘴一个劲儿摇头,“不是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去看热闹,那个炎魔太可怕,把我吓哭了。”
他眼角还有未干的泪,连鼻头都是红的,难道真的是被吓哭了?
秋宫将信将疑,又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哼了一声,背着手走了。他身形如孩童,下台阶时还蹦了一下,头顶的红缨来回摆动,有些可爱。
谢荷翁有被可爱到,抿着唇笑起来。
秋宫猛然回头,谢荷翁忙双手合十,鞠躬,“秋宫慢走。”
再说韵海阁大堂,被秋宫警告过的客人们缩在角落,不敢出声不敢动,阿善奴擒着刀站在封门石后,双眼怒睁,警惕前方。
秋宫拿着一支粉荷,笑着踏出画中境,出现在大堂中,那朵被他捏在手中的荷花沾染水珠,粉嫩娇艳。
“阿善奴,开门。”
看他喜悦模样,阿善奴诧异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现在的她根本打不过炎魔。
她半蹲下身,左手抠住石板底部凹槽,腰腿发力,一鼓作气将石板抬回了原位。
大门刚开,一道炽烈火刃刺来,阿善奴右手的刀往前,格挡住这致命的一击。
此时门外,炎魔端坐街心,他四周围满了烈焰缠身的火人。见得门开,他在石椅上歪了歪腰,“我还以为秋宫效法神龟,要封店躲祸呢。”
炎魔仆从众多,大量的火人聚在一起,街道上热得连石板都开始哔啵爆裂。
秋宫握着荷花,独自一人踏出店门,在众多火人的包围仇视之中,他神情自得,甚至还朝炎魔笑了笑。
那朵荷花上的气息……
廉白百年来毫无音讯,竟还活着吗?炎魔挺直了腰,眯起眼直视秋老儿,“鹿王原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