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雷鼓
这私活儿,恐怕没有凌霄说的那么轻松。
可是她被凌霄说服,已经来了,昨夜她刚救过自己性命……
谢荷翁扫了凌霄一眼,压下心中情绪,快走几步跟上阿善奴,笑道,“那我们快走吧,早点完工早点休息。”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画中境里唯一的高楼——韵海楼,也就是客人们住宿吃饭的地方。
从门口去韵海楼,需要绕过一个近乎圆形的湖泊,此时韵海楼上灯火通明,灯光倒映在湖中,仿佛水上水下有两栋高楼。
“哎呀,是你,”有细弱的声音传入耳中,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在湖心喊他的名字,“谢荷翁!慢些走!”
谢荷翁扭头,看见一片碧绿荷叶随水飘来,上面坐着一个旧相识,那个救过他性命的“小粽子”。
小荷花精开心的朝他打招呼,问道:“谢荷翁,你们要去哪里?”
阿善奴脚步不停,谢荷翁也不好停下,于是,荷叶载着荷花精,在沿湖的小路下方,一直跟随。
谢荷翁抬手指了指远处的高楼,“我们去那边有点事。”
他说的含糊,荷花精却秒懂,“哦,你们去赚钱!”
它守着这片湖泊几百年,这种事见的可多了。
小家伙假装市侩的模样,让谢荷翁不自觉笑了起来,“是呀,你可别告诉秋宫哦。”
“我一定帮你保密,”荷花精趴在荷叶上,两只小手撩拨水花,“不过你们回来的时候记得小心哦,秋宫现在每晚都会到‘韵海荷心’看一眼,你们可别撞上了。”
它这话让阿善奴顿足,她扭头,看向湖泊的中央,荷叶田田,晓月波光,没有烟雾蒸腾。
“‘韵海荷心’没有出现。”
“当然没出现呀,‘韵海荷心’近百年没起烟波了。”小荷花精捞起一片漂浮的粉色荷花瓣,顶在自己脑袋上,“秋宫天天来看,天天失望。”
“什么是‘韵海荷心’?”谢荷翁望着空茫的湖面,看她们两打哑谜。
“廉白真君的住所,因他闭关,所以沉入水下了。”阿善奴皱着眉眺望湖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她垂眸继续往前走,招呼谢荷翁跟上。
小荷花精也想跟上去看热闹,被她一个眼刀制止了,“秋宫到此必定先找你,别跟了,会暴露我们。”
有风忽起,碧绿的荷叶被风吹动,载着气鼓鼓的小荷花精消失在密集的荷花丛中。
阿善奴脚步加快,“走快些,我可不想遇见秋宫。”
第9章 雷鼓
韵海楼高九层,地基正方,下大上小,远看更像一座塔。
每层外设走廊,廊下多坠宫灯,九层煌煌灯火,勾勒出楼宇雄浑的身姿,四方高挑的飞檐,构建出它峥嵘不移的威势。
宫灯多如星辰,人的影子被投成交错的虚幻,像一朵菱花跟在身后。
谢荷翁欣赏着楼宇的巍峨,渐渐踏上玉石台阶,走入楼中,随后再一次,被这个奇妙的世界闪花了眼。
外面,宫灯朱栏,飞檐鳞瓦,好一栋古色古香是木楼;内部,螺旋楼梯,白色瓷砖,蓝紫色的水母灯,乳白色的贝壳座椅,连地砖上都画满了鱼!
这个楼,内外的装修有一毛钱的联系吗?
没有!
水母大吊灯梦幻而唯美,但谢荷翁的脑子里,古楼的形象挥之不去……
“这、这也太违和了!这是假的吧?”
他三步并做两步追上阿善奴,两只手胡乱地比划,“外面是那样,怎么里面是这个样子?”
啊呸,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幸运的是,阿善奴听懂了他要表达什么。可能当年她第一次进楼,也受到过惊吓……
“这是画中境,这些景象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楼外的模样是廉白真君定的,内部装饰,出自秋宫之手。”
这是两个妖的审美差异?他正要再问,阿善奴食指竖在唇上,“嘘,小声些,跟紧我。”
自从进了这栋楼,她的右手就一直握在刀柄上,不曾松开过。
这栋楼里,现如今已经入住了很多实力强悍的大妖,各种气息与探查的视线不断袭来,实在叫她如芒在背,杀意难抑。
谢荷翁乖巧收声,紧紧跟在她身后。他们没有上楼,而是往地下走,穿过一直向下延伸的走廊,停在了尽头的一扇门前。
阿善奴抬手想敲门,被谢荷翁拦住,许是因为四周光线昏暗,走廊又很狭窄,他显得有些紧张,“阿善奴,请问我待会要注意些什么?”
阿善奴想了想,伸出三个手指,“别乱看,别乱动。别贪心。”
在柜台上就因为乱看吃过亏,谢荷翁自然知道厉害,他抓住阿善奴的手臂不放,“还有呢?”
看出小崽子眼中惶然,阿善奴抽刀,露出一线白芒,“有我呢,他们敢越线,都得死!”
这句话,让谢荷翁安定了下来。
阿善奴抬手,意欲敲门,门却直接打开了,从门缝里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恭候多时,请进吧。”
原来,里面的妖早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躲在里面看了一场热闹。
谢荷翁窘迫得耳朵都红了,阿善奴早有感知,面色如常地领了他进去。
蛛丝,满屋子的洁白蛛丝。
宽阔的客房内,桌椅床榻,甚至连地面和天花板上,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蛛丝,短短半日光景,这间普通的客房变成了盘丝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