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福晋70
瓜尔佳氏……瓜尔佳氏之子弘昌……众多身体疼痛的记忆……
十四岁的少女刘婉襄曾经在无意之间闯入瓜尔佳氏之子贝勒弘昌的视线,为他强迫,差一点成为了他房中人……
嫡福晋兆佳氏说,旗人少女必须先参与皇家选秀,不得私自婚嫁,这才保下了她……
无数的恨意在这段记忆之后袭来,他们一家同瓜尔佳氏的仇恨不仅仅是在她母亲的这一件事上。
这件事于弘昌而言同样不光彩,瓜尔佳氏是不会同熹妃谈起的。
婉襄低下头去,她不想被熹妃看出什么异样。
“麻雀就是飞上枝头,也仍然只是麻雀,更何况还是一只杂毛的。”
瓜尔佳氏拿起了她茶盏,目光却仍旧如炬火一般盯着婉襄,似是要在顷刻之间将她化为灰烬。
话已说到这份上,熹妃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她们二人之间的异样。
但只是不动声色,“万岁爷允你为本宫做事,本宫如今正在待客,让那图带着你到西暖阁去。”
“年节下账目繁多,宫中开销甚大,你要仔细些。”
婉襄屈膝福了福,而后不曾再理会瓜尔佳氏,跟着那图往西暖阁走。
瓜尔佳的声音仍旧传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娘娘竟让她帮您抄写检查宫中过节所用的账本么……”
听不见那个讨人厌的女人声音,那图侍奉她在西暖阁中坐下来。
吩咐完她今日要做的事,略指点了她几句,便寻了借口出去,将她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虽则知道清代皇城之中年节下耗用糜巨,望见西暖阁中这推积如山倒账本,还是令婉襄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果然富贵人手中若有权力便仍然不容易,熹妃从前一个人,当真能将这些账本都看完么?
婉襄这般想着,尚未提笔,恰好有两个小宫人自窗前路过,交谈着什么。
其中的一个说:“瓜尔佳侧福晋几次三番进宫来找我们娘娘到底是为什么事?我听说怡亲王身体状况实在不好,她怎么那么有时间。”
另一个便压低了声音答:“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弘昌贝子的事了。”
“自万岁爷登极之后他就一直被圈禁在家,哪个母亲愿意见自己儿子这般郁郁不得志……”
“呵,这还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她们渐渐走远了,婉襄不再能听清楚。
于是婉襄打开了系统,开始查询与瓜尔佳氏,与弘昌有关的历史信息。
瓜尔佳氏只是怡亲王胤祥的侧福晋,史书上并没有留下她的名字,甚至连生卒年都没有。只说她为怡亲王生了长子长女,倒都很长寿。
若是男子,史料之中惯例会记载很多他的生平,弘昌的一生,便也就是一个“蠢”字。
少时因秉性愚蠢而遭生父上书圈禁,中年时又卷入弘皙逆案,成为四名同辈之后死后唯一无赐谥之人。
这样的两个炮灰……
婉襄方才还在想要怎样报复他们,好像都不用她动什么手了。
但她也必须为刘婉襄出一口气。
将这个念头暂时压制,婉襄翻开了距离她最近的这本账本,才看了一页,窗棂忽而为冬风吹开,一下子迷了她的眼睛。
室内的暖气一下子便消散了一半,婉襄紧了紧身上的衣物,站起来去关窗。
此时却恰好有一个年轻妇人手执梅花自窗前经过,与婉襄对视了一眼。
只这一眼,她们双双停下了动作。
窗外的女子容颜昳丽,静默幽雅,明眸一睐,令人见之意远。
但最令她区别于众人的还是她周身的气质,既得王夫人林下之风,亦洵顾家妇清新玉映,这般佳人,实在不忍叫人掩上窗户,自此作别。
“不知夫人是……”
那女子率先开了口,婉襄低头同她致了意,“嫔妾承乾宫答应刘氏,福晋安好。”
她微微隆起的肚腹,已经向婉襄表明了她的身份。
这女子就是未来乾隆的孝贤皇后,是婉襄在这个朝代已经数次闻名的富察氏。
富察氏眼中有一瞬间的失落与同情,略略福身向婉襄行了礼,“原来是刘答应。不知刘答应在额娘宫中做什么?”
婉襄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因福晋身体不安,熹妃娘娘疲于照顾六宫事宜,因此令嫔妾白日过来永寿宫帮忙处理一些年节下的杂事。”
“我身体不安?”
富察氏微微皱眉,旋即想到了什么,“是了,刚入冬时偶感风寒,到月初时才堪堪好起来。”
月初?如今已是十一月末。可是熹妃明明说……
富察氏仍然站在眼前,“熹妃娘娘正在待客,福晋是要去给熹妃娘娘问安么?”
她笑着点了点头,“方才同四阿哥去御花园澄瑞亭附近折了几支红梅想要奉予额娘,不知额娘在招待的是什么人?”
富察氏眼中流转的是不可掩饰的爱意,她与乾隆年少夫妻,从彼此身上始知《关雎》之事,此时应当是很相爱的。
婉襄答她的话,“是怡亲王的瓜尔佳氏侧福晋。”
富察氏略思考了片刻,便再向婉襄笑道:“额娘正在待客,我也不方便进去请安。不知答应能否开门,使我略坐片刻。”
婉襄并没有想到富察氏会主动出言要求留下,实际上富察氏的身份更比她贵重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