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39
“阿弥陀佛。”眉目慈祥的高僧双手合十,目光从丹蘅身上转过,又落在蓬莱修士的身上,似乎在惋惜什么。
“聒噪!”丹蘅听了佛号,只觉得耳中嗡鸣声更甚,那股凶煞与斩杀一切的暴戾之气几乎要定压不住。啪地一声,左腕那系着菩提子的红绳断裂,只是在坠地之间,一只修长的如白玉般的手将它接到了掌心。
镜知握住了丹蘅的手腕,温声道:“往里走。”
菩提子硌着手腕柔嫩的肌肤,像是要嵌入了血脉中。
镜知的动作很轻,只要轻轻一拂,便能将她的手指拂开,只是丹蘅周身翻滚的气机骤然平息下来,好似在外的游子找到了归宿。
玄宫之中堆叠着各色法器玉石,光芒交错,琳琅满目,迷离而又梦幻。
只是在那堆积如小山的宝堆上,坐着一个高三丈的兵佣,一手持盾一手握着石斧,在他的肩膀上停着一只如人首般大小的食灵虫,它那双猩红的复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在它们的后方,则是九层白玉台阶,上头摆放着一具青铜棺椁。
丹蘅淡声道:“是空棺。”她的目光落在了兵佣的身上,看着那下落的如怪物咆哮的诡异盾面,左手将枯荣刀向前横推。青色的刀芒如浪潮般汹涌,撞击在了盾面上,如洪钟震响,连带着地宫都跟着摇晃。
那只悬停的食灵虫也悄无声息地飞了起来,死死地凝视着另一个人。
“怎么没有其他人进来?”丹蘅分出了一抹心思跟镜知交流,她纵身跃起,提着刀撞上了那柄巨大的石斧,又是击响了一片震动天地的长鸣。兵佣虽然身着重甲,身材高大,可行动间颇为灵活。在一开始的时候石斧略有些笨拙,可慢慢的,那挥动的石斧勾勒出了一连串的流星。低垂的枯荣刀从斧刃上下滑,带出了一连片炫目的亮光。丹蘅脚踢在了盾面上,借着那股冲劲扶摇而起,她从上向下坠落,枯荣刀再一次撞上了巨斧。
兵佣怒目狰狞。
细微的开裂声传出。
丹蘅轻笑,枯荣刀起落间,那光芒更是夺目。
在一次又一次地劈落中,枯荣刀嵌入了那柄用天地宝材祭炼出的石斧。身后是兵佣悍然朝着身躯砸下的盾面,丹蘅不管不顾,像个肆无忌惮的疯子一样将枯荣刀向前推去。石斧断裂落地,枯荣刀仍旧在向前。
刀刃切入了兵佣的脖颈,猛地一扭旋!兵佣的脑袋高高飞起!
锐利的刀气向着四面奔涌,激得地上的奇珍异宝纷纷扬扬地飞起,又叮叮咚咚的落地。
火光照耀着丹蘅的眉眼,她的后背抵在了那厚重的盾面上,怕是被那狰狞的兽面撕出了裂口,并染上了地宫中铜毒。
她伸出了左手,将一缕垂落的发丝撩到了耳后去,她短促地笑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生出产生了一股空茫和倦怠。
镜知淡然地捏死了一只想要从伤口钻入骨血中的食灵虫,应声道:“应该有腾挪阵法在。”
她用的是从地上捡起来的青铜剑,就是这样一柄普普通通的剑,劈开了食灵王虫坚硬的甲壳,斩断了王虫飞翔的翅翼。只是她的身上多了不少淌血的伤痕,鲜血淅淅沥沥地淌落。
玄宫之中一片狼藉,在那刀风剑气中甚少有东西能够完整无缺,除了白玉阶上首的那一具青铜棺。丹蘅笑了一声,她提着枯荣刀走近了镜知,握住了她的手迈步登上白玉阶。
这是一具空荡荡的棺椁,并不大,仅仅容得下一个七尺高的人独自躺卧。
青铜中不知道熔铸了什么宝材,使得它在气浪中完好无缺。
镜知忽然道:“这青铜棺能隔绝阴阳。”
丹蘅还没接腔,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喧哗的打斗声,其中似乎还有昆仑承渊剑主的声音。丹蘅心中微凛,她身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气机在一场厮杀后降落到了低谷,并不适合与人缠斗。她觑了身上满是细碎伤口的镜知一眼,想也不想便拉着她跳入了青铜棺中,蓦地拉上了棺盖。
棺中实在是狭窄,两人勉强能侧身并卧。棺中黑暗,丹蘅的后背抵着铜棺,感觉到了一股冰凉,身躯不由得颤栗起来,她不由自主地朝着镜知靠近,感知到那股如幽兰般的吐息,她的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那股冰寒也渐渐变成了滚烫,好似是烈火灼烧。
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切感官都清晰了起来,往常从未生出的念头,也莫名其妙地冒出头来。若是在醉生梦死楼的小阁中她可放肆调笑,如今却是被自己的心绪淹没,多了几分娇羞和懊恼来。
隔着那单薄的衣裳,镜知能够感知到丹蘅身躯的起伏,以及听见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她伸手揽住了丹蘅的腰身,将她往自己的怀中拉一些,手指则是缠着一抹灵力轻轻地点在了丹蘅那被铜盾砸出巨大伤口的后背上,缓慢地拔去上方笼罩的污染伤口的铜毒。
“你忍着些。”镜知凑近了丹蘅的耳畔低语。
丹蘅咬着唇,有些心驰神荡,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将那翩然浮荡的心思压了下去,探出右手要去推开摸着自己后背的镜知。她轻声道:“伤口不碍事,你不用管。”
镜知低声道:“若是有人动了青铜棺,还需一番打斗,带着伤终究不好。”棺中空间小,丹蘅手脚施展不开,随意挪动几下,都可能碰着一些尴尬的地方。在一阵挣扎后,她伏在了镜知的怀中,任由她来拔除后背上的铜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