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管是出自本心,还是为了道途,她都会应下清州百姓之请的。”清州府中的闹剧结束,观望的嬴清言露出了一抹索然无味的神色,她缓慢地走下高楼,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后头的赵一听的。
“别人不知道,但是我还不清楚吗?我这好姐姐手中的令牌是许久前的东西了。她在清州的举动传回去,定然会惹怒君王。她还不是储君呐,就敢侵染君父手中的权力,啧啧!”嬴清言叹了两声,似是想到了什么,她面上的笑容骤然间收敛起。“走吧,回皇都。”
赵一:“您不与那位元君见一面吗?”
嬴清言莞尔一笑:“总会再见的,何必告别呢?”
见面次数寥寥,但是她笃定,姬丹蘅是个跟自己相似的人。
所求不过是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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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斩方伯。
丹蘅兴致缺缺。
她像是一缕幽魂在街上行走,在茫然中从日暮走到了月出。
月上柳梢头,孤影何处去?
风声、水声、虫鸣声、草木声。
丹蘅坐在了柳岸边的一块石上聆听万物声。
忽然间,一串脚步声破坏了天籁,丹蘅将枯荣刀向着后方一抛。
横刀掠出了一道青光,入地三分。
来人止步,轻轻叹息:“师姐,你真是捅了一个好大的篓子。”
第19章
丹蘅平静地注视着曲红蓼,蓬莱来人也不算是太意外。
“什么篓子?”丹蘅漫不经心地问。枯荣落在地上,像是斩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深渊,她在这头,而曲红蓼在另一头。
曲红蓼笑着询问:“师姐觉得呢?”
丹蘅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自灵山十巫联合帝朝后,仙盟更是将帝朝视为眼中钉。在帝朝私自敕封三十六尊神祇后,更是愤怒交加。只是因仙盟内部之事未定,暂时腾不出手来对付帝朝。如今我替仙盟斩了大秦敕封的伪神,仙盟不该感恩戴德吗?“
曲红蓼叹了一口气,她道:“可是师姐,仙盟之事尚未终结,如今仙盟没有与帝朝起冲突的的打算。”
丹蘅闻言一脸漠然:“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曲红蓼拧眉,只觉得眼前的丹蘅越发显得陌生。她不想跟丹蘅在这件事情上争辩,只是道:“师尊知晓师姐你去醉生梦死楼的事情了,她请你回蓬莱。”
丹蘅只是觉得讽刺,十年前她也一直将蓬莱当作家,可在心死之后,她没有家了。昆仑不是,蓬莱同样不是。对上了曲红蓼的双眸,她轻呵了一声:“当初将我送出蓬莱的就是她,我为什么要回去?”
曲红蓼辩解道:“师尊也是为了你好。”
“师妹,你还不明白吗?一切强加于我的东西,都是在摧毁我。”丹蘅勾了勾唇,忽地面色一变,笑嘻嘻道,“师妹,你回去吧,告诉我的母亲,我要替元绥守节。我不是昆仑或者蓬莱的弟子,我仅仅是元绥的未亡人。”
对于丹蘅说的话,曲红蓼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元绥陨落了,可她从丹蘅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哀恸之色。元绥的死给她带来的可能不是痛楚,而是一种解脱。定定地望着丹蘅,片刻后,她抬袖施了一礼道:“师姐,得罪了。”话音落下,她的袖中便飞出了数道闪烁着红芒的法符,朝着丹蘅飞掠而去。
蓬莱道宗乃道门传承,底下支流众多,除了主修的金丹大道之外,尚有占验派、符箓派、外丹派等法脉,曲红蓼辅修的便是符箓之道。此刻她踏着禹步、掐着手决,一道道赤火便凭空生出。
“当真要打吗?”丹蘅笑容微微收敛,她偏着头望向了一脸慎重的曲红蓼,心中其实有了答案。她这师妹历来听话,母亲要她将自己带回,那么她就会拼尽一切达成此事。丹蘅一伸手,将枯荣刀握在了掌中。只是在动手间,她忽地察觉到一抹气机的变动。眼神微闪,在假意应对后,反倒是装出一副力有不逮的模样。
丹蘅在昆仑的那十年,谁也不知道她的功行如何了,包括曲红蓼。只是她想,能一刀斩了神龛的,想必修为不会弱于人,故而在丹蘅示弱的时候她心中警铃大作。腾出了左手在腰间的佩囊上一抹,一道金光耀耀的绳索凭空飞出,在夜色中飒飒作响!
是捆仙锁!
丹蘅的神色倏地一变,为了将她带回去,曲红蓼连这样的法器都带出来了。她自然是不准备束手就擒,可曲红蓼袖中又掠出了一道玄光,细看来是一张气机更为饱满的、不知道出于哪个长老之手的定身法符!曲红蓼喝了一个“定”字,丹蘅周身灵机顿时一凝,仿佛奔腾的江河被一道闸门阻住。她被困不到一息,可这短暂的时间足以捆仙锁落在她的身上!捆仙锁可不像定身法符那般容易挣脱。
就在电光石火间,一支梅花枝斜里刺了过来,将那如金龙般的捆仙锁朝着外头轻轻一拨。梅花枝条只是凡物,只是被一股浩荡的灵气包裹着,才能与捆仙锁对撞,在灵气溃散后,枝上的一簇梅花纷纷扬扬的洒落,而枝条则是化作了齑粉被风吹散。
丹蘅见状面上浮现了一抹笑意。
镜知果真在附近!
“是谁?!藏头藏尾!”曲红蓼面色一沉,眸中幽暗。若是她一人借助法器,尚有机会将丹蘅带回蓬莱,可要是丹蘅有帮手,这事情就难办了。
“她不愿意跟你走。”清泠的声音如玉石,镜知从暗处走来。她的身姿挺拔如寒松,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大袖道袍,衣袂随风摆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