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小人谤伤实不恨
张知妄淡淡看了眼郑破军,“那倒谈不上着了人家的道,很多时候,但凡心有所系,纵然知道有刀山火海,也断没有畏缩不前的道理,我想孔掌门也是如此想的吧?”
“唉,张掌门所言甚是。或许张掌门觉得我过于冒险,只是敌我莫辨,别人我不敢轻信。不过张掌门举派上下皆在西蜀王封邑,却能破釜沉舟率全派出走,故而我也断不会觉得你是叛党一伙。窦涯璨心机深沉,看不出底细,而这郑破军分明连掩饰都不屑一顾了。”孔如松忧心忡忡,“看素禅方丈与清微道长的神情,你觉得咱们还有一争的余地么?”
沈秋暝左顾右盼,神色倒还自若,整个人沐浴着晕红斜阳,竟依然还带着骨子里的勃勃生机。
张知妄朗声一笑:“有,当然有!就算事败,也算是得偿所愿,不负男儿一生壮志。”
孔如松见他旗帜鲜明,也不禁放下心来,一向端肃的他也不禁大笑道,“宁做那顶天立地的汉子,也不与无耻小人同流合污,大不了我今日与几个门人折在这里,我泰山上下只要还有一人尚在,便还有卷土重来之日!”
他正气凛然地站在那里,不愧百晓生给他的考语——义勇二字。
就在此时,先是清微道长、素禅方丈,紧接着张知妄等人也都变了脸色,以他们的耳力,自然是听见铿锵之声,俨然便是甲士!
从先前各派观战的小楼上猛然冒出众多身着铠甲的死士,手中举着弩箭,对着各派弟子蓄势待发。
袁似蓬瞥了眼郑破军,悠悠开口了,“武林中人最讲究的就是个善始善终,事到如今,我奉劝各位还是安心比试罢,就当是为了你们的门人。”
孔如松看向素禅方丈,只见他愧疚般转过头去,只口念佛号;又看向清微道长,只见后者满脸麻木,仿佛置身事外。
窦涯璨缓缓走近他,笑了:“我若是孔兄,此时怕也会惟张掌门马首是瞻,毕竟鹤鸣是我们所有门派里与叛军打交道最多的,张掌门来之前也必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咱们借借东风便好。”
孔如松环顾左右,所见处处均是钩戟长铩,铁甲寒光,不禁绝望道,“如今的形势,还能有何破解之法?”
窦涯璨笑眯眯道,“那可未必。”
第53章 小人谤伤实不恨
沈秋暝只觉心如擂鼓,目不转睛地望着台上。
素禅方丈与清微道长许是觉得回天乏力,礼佛的礼佛,神游的神游;孔如松周身僵硬,恨不得以目光将郑破军刺出一个洞来;窦涯璨眼光乱转,不知在心中打着什么算盘;张知妄则一反往日淡然,周身气势大涨,负手立在台中,脸上带着轻蔑笑意。
郑破军志得意满地理理袍衫,伸手往台下压了压,立时四周潜伏的甲士纷纷放下兵器,而一边鼓噪助威的华山、昆仑等几派门人也霎时收声。
“自我朝初立,看起来朝廷江湖泾渭分明,可有眼人自会看出,朝廷说是不插手江湖事,可对江湖人是处处提防,对江湖事是时时干预。”郑破军缓缓道,他内力极强,无论场内各派抑或场外甲士都可听的清清楚楚。
“如武当少林、峨眉鹤鸣般的修道门派也就罢了,真正举步维艰的却是我们这些不依附权贵,不求神拜佛的小门派。禁止在本派总舵三县之外发展势力,不允许本派门人在朝中为官超过五品,不允许门派与商贾勾结……如此种种,难道诸位真的觉得合乎情理么?咱们江湖人本就该天高海阔、自由自在,为何要受这朝廷的管束?”
沈秋暝终于忍不住了,不禁扬声冷笑道,“将这等谋逆之言讲的如此冠冕堂皇,世人皆谓郑掌门拙于言、敏于行,我看倒是以讹传讹了。不过在下敢问郑掌门,就算你等助西蜀王、燕王谋逆成功,难道他们登大宝之日便没有朝廷了?难道为他们做事便不是朝廷的鹰犬,不受朝廷的管束了?堂堂正正的人不做,偏要做那叛贼的走狗,郑掌门当江湖群雄皆是傻子么?”
郑破军也不怒,依旧不疾不徐道,“沈公子出身江南豪富之家,又与姑苏周家是姻亲,自然一心是站在朝廷那边的,你这番言语也未必能代表中原武林。今日诸位掌门大多都在,各派精锐弟子也在此处,为求公允,不如还是将最后一轮比试比完,到时候自有新任盟主乾坤独断,诸位以为如何”
“还有得选么?”孔如松冷哼一声,长剑出鞘。
窦涯璨也表示并无异议,就在诸人准备一决雌雄时,突然有人自台下开口,“不如还是劳烦诸位暂且缓缓吧,我派尚有内务未决。”
沈秋暝、林知非等人如遭雷击,其他各派人士或多或少也有些诧异。
却见方才发话的是鹤鸣目前在派中资格最老,在江湖中名气最大的玄明子,只见他一改往日豪爽开朗模样,阴沉道,“我派现掌门张知妄受先掌门唐照临荫庇,窃居掌门之位长达八年,如今在这等紧要关头,我鹤鸣岂可让如此一个得位不正的小人率我派出战?还请诸位给我派稍许时间,待我等清理门户、整顿派务之后再做计较。”
“师叔你!”林知非愤然上前,“当年师尊遗训便是能者居上位,在派中比武优胜者即为下任掌门,后来掌门力克群雄拔得头筹,全派上下数千人亲眼所见,何况还有青城、峨眉的道友作见证,这些难道师叔都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