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知今夜几人愁53
窦涯璨,既是丐帮帮主,自然也是叫花子出身。据闻其年少之时身形瘦小,便被人起了个诨名叫做豆芽菜。待他渐渐崭露头角成为六袋弟子之后,觉得此名甚是不雅,便请了个路边算卦的瞎眼半仙起了如今这个响当当的大名。可这名字实在有些生僻,全帮上下数万大叫花、小叫花,会写掌门名讳的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人,这也成了后来武林中的一大奇事。
“窦涯璨其人大字虽不识几个,武功却很是了得,”交游广阔的玄明子师叔如是说,“而且他心思活络,甚至可称得上油滑,与人过招时并不拘泥于招式,常常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那与掌门师兄比呢?”沈秋暝插嘴。
林知非笑笑:“丐帮本就是江湖大派,势力纵贯大江南北,我想他平日里定是琐事缠身,疏于练武,哪里能比得上知妄师弟?”他自小跟在唐照临身边,也算是看着张知妄长大,对这个师弟推崇备至,他这般说辞倒也不甚奇怪。
玄明子摇头:“倒也不然,能从一个城墙边磕头乞食的小叫花成为一帮雄主,窦涯璨必不会是个庸才。至于武学……丐帮与我鹤鸣有几分相似,历代帮主在挑选继任者时,亦是武艺在先,德行其次,最后才是资历,故而此人绝不可小觑。掌门切莫轻敌。”
张知妄点点头,“丐帮的功夫刚柔相济,我幼时曾在藏经楼读过些许,深感其中玄妙。纵然是见了拳谱心法,若无人指导,也领会不得其中真意。”
泰山派的孔如松,鹤鸣上下与其算是熟识,张知妄的功夫也并不输他,因此众人也便未在他身上多花口舌。
而这华山派的郑破军……此番武林盟会由终南派做东,规则办法也均是由袁似蓬提出。可世人皆知这终南派本就是华山派的附庸,而费尽心机、种种设计力求争夺盟主之位的也便是这位郑掌门。
四位掌门之中郑破军年龄最大,资历最深,在武林之中人望亦是极高。尤其在京畿、关内两道说一不二,几乎已成了西北武林实际上的魁首。
“至于他的武功……”玄明子语气黯然下来,“当年掌门师兄曾与他激战数百招,拼尽全力最终却依然惜败。”
唐照临比不过他,张知妄是唐照临的徒弟,对上郑破军哪里还有多少胜算?
众人面面相觑,均是有些颓然,张知妄却笑了笑,“能连胜两场比试,我鹤鸣早已在天下武林面前壮了声势,当不当这个武林盟主实在是无关紧要。咱们出家之人更是不要有那些个争胜之心,且当是以武会友、凑凑热闹罢了。”
“掌门说得极是!”
“我也是如此考量。”
他话音一落,立时就有好些师叔附和,颇有些如释重负之态。沈秋暝认得他们,多是些与世无争、潜心修道的道士,倘若张知妄能直接弃权,彰显那修道之人的出世之心,恐怕他们还会更高兴些。
“我担心的是那车轮战,”沈秋暝本不欲出头,一忍再忍,可顾及张知妄安危还是决定开口,“四个绝世高手一团混战,比的不仅是功夫,还是体力。掌门师兄年纪资历都是最轻,若是他们生了默契,决定先下手为强将师兄击败,那时又该如何是好?”
其他三人里,窦涯璨出身市井,油滑异常,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郑破军既是主谋,自有他的打算;剩下孔如松是个正人君子,可他自身都已难保,哪里会挺身相救?
沈秋暝这么一提,诸人面面相觑,都从脊梁骨那里生出一股寒意来。
“不无可能。”张知妄手中把玩着那阴阳环,闭目假寐,看不出心中所想。
其余人虽是着急,却也无计可施,毕竟他鹤鸣乃是名门大派,总不可能连夜前去他派行那结党串联之事吧?
当真是一筹莫展。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有人急报,“袁轻舟袁公子到了!”
张知妄并未睁眼,只淡淡道,“请他进来。”
袁轻舟脸色仓皇,进门便对张知妄躬身作揖,行了个大礼,“见过张掌门,深夜造访实乃失礼,然在下是有要事相告,才不得不……”
他脸色惨白,语无伦次,沈秋暝实在不想听他絮叨,便打断道,“袁公子有何赐教?”
袁轻舟偷瞥张知妄一眼,只见后者端坐在上,合着双目,面无表情,心中有些畏惧,定了定神,才急道,“张掌门,明日的比试有诈,你一定要小心哪!”
他话音一落,玄明子便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你可休要诳语。”
袁轻舟二指对天,庄肃道:“今日我所言,若有半句虚假,则让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说罢,他又极快道,“爹爹一直有午后歇息的习惯,故而一过晌午便不喜人打扰。今日午时,我临时想起座席之事似乎还有一两处值得商榷,便匆匆前去寻他,结果却听见他在与一男子说话。”
“哦,说什么了?”沈秋暝和蔼地对他笑笑,袁轻舟也回以一笑,也不似方才那般慌乱。
袁轻舟咽了口唾沫:“那男子说比试的高台之中藏有机关,就算张掌门武功再高,也定要叫他死无葬身之地。父亲极是为难,可还是应承了说会照办。”
这消息实在悚然,几个年轻些的弟子已然站了起来,满脸义愤。
沈秋暝更是忧虑,默默不语。
一直闭目养神的张知妄却在此时抬起头来,淡淡问,“今日前来是令尊之意,还是公子你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