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奴才当中再优秀的的人与他们相比都不值一提了,毕竟萤火岂能与日月争辉?
朝术余光轻瞄着他们,一路走到殿前的上位,太子的位置在最前方,相当显眼,并且独树一帜。
尽管太子并不想搞任何特权,但这是前朝就传下来的,类似于规矩的布置,所以他就必须坐在最上方,接受所有人的注视。
幸好尊敬师长是历来的传统,哪怕是太子也不能免俗,要不然他都能直接坐在主位上。
“看够了吗?”朝术一靠近,萧谦行就似笑非笑地说。
他在上位,很容易就能将底下人的表情一览无余,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小太监是第一次见到杜如兰这群人,所有免不了表现出这幅惊奇的样子。
但是自己的人看其他人等就算了,还看得目不转睛,他心中还是涌上了淡淡的不悦。
朝术敏锐地感觉到了太子的不虞,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让主子不高兴了,就是他们这些当奴才的错。
他连忙收回视线。
其实最出彩的还是太子殿下,即便对方一言不发,冷淡的视线一直放在书籍上面,也依然不容忽视。
这种气势绝对不是因为对方身份的加持,而是对方本身就自带的感觉。
清冷卓绝、不染尘埃,说话一针见血,是绝对意义上的指导者。
他合该是天生的上位者。
“殿下赎罪,是奴才没见识,方才也只是想记下各位公子的面容,免得日后冲撞了他们。奴才不该擅作主张看的……”不管有错没错,先对着太子求饶道歉就是了。
萧谦行叹了口气:“无事,去奉茶吧。”
朝术忐忑不安,端着茶水时还怯怯地回头看了眼太子,对方轻轻一笑,那笑里带着安抚的意味,他稍微有些安心。
“朝术。”
他连忙回过头,就听见太子说:“不必对我如此畏惧。”
为何太子会突然说这些?
朝术抬眼看见了孔太傅的视线,感觉自己摸到了事情的真相——太子哪怕是对一个小太监的仁善纯良,日后也定然会成为合格的掌权者。
却不知孔太傅私底下同太子交心时,告诫他身为帝王切不可有妇人之仁,果决和狠辣也是帝王的必修课。
朝术慢腾腾地去给太傅奉茶,也没忘了各桌的公子哥,他们用完后就得把茶水收起来。
期间他一直低着头,除了神思不属的被孔太傅吼了几声的裴照檐好奇看了他几眼以外,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将他给忽视了。
他只是被指使的工具,与他们这些人格格不入,他们眼中甚至不会有他,哪怕一粒灰尘都能比他更能让他们皱眉。
第9章
果然跟他们那些贵公子接触的都不是什么好活计,朝术没有受到半点为难,却在出来之后,脱力般靠着墙壁呼吸。
只要一跟他们靠近,就会有强烈的不甘心翻涌上来。
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和他们一样,哪怕似一个寻常的人坐在学堂学习,不求大富大贵,也不需要当一个大官,只是……做一个普通人。
“喂,你在这做什么?”突然出来的一道声音把朝术给吓了一跳。
他回头,发现本该待在学堂里认真听孔太傅讲习的裴照檐突然溜了出来,正弯着腰朝他探头,还咧开了嘴乐呵。
朝术:“!!!”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只大掌就先一步覆盖下来,捂住了他的嘴。
遮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噫噫呜呜的声音都透不出去。
朝术在脑海中闪过无数杀人抛尸的惨烈情状,宫中这种事不算少,一般来说撞破了主子们的某个秘密,就会被对方密而不宣地解决。
他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绝对不会有人大张旗鼓来找他的。
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想到这里,害怕到极致之后竟然催生出一股不管不顾的勇气,他胆大包天地就抓着那只手就狠狠咬了下去,这一口是使了劲儿的,仿佛要咬下一块肉来才肯罢休。
“啊——!”裴照檐发出一声惨叫,“嘶,都出血了!”
“你这小太监是属狗的么?怎的咬人这么狠。”
少年虎口处有个鲜明的牙印,丝丝缕缕的血液从伤口处渗出,瞧着还挺渗人。其中有一个洞看着格外深,血都快蜿蜒出来了,朝术稍微有些心虚。
他还以为裴照檐会问自己为什么要咬他呢,而且对方居然没有多愤怒。那只手掌抡起来跟蒲扇似的,要是换成一般的公子哥碰上这种状况就一巴掌给他打过来了吧。
朝术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他没跪,但是弯了腰低头道歉:“公子,是奴才的错,奴才还以为公子是想……说来可笑,是想对我出手。”
他越说越小声,耳根还染上浅浅的绯色,就跟那嫩桃似的。
示弱是一种武器,尤其是对这样的人,越弱小不堪越觉得出手都乏味。
“怎么可能,你可是太子殿下的人,我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能折腾你。”裴照檐这话脱口而出,连一丝犹疑都不曾有。
他甩着手,还嘟嘟囔囔地说了好几句,不过声音太过细微,朝术就不怎么能听得清。
朝术脑子里还在回荡着他先前的那句话,微微怔愣了几秒。
是了,他现在何必那么慌张,自己已经打上了太子殿下的烙印,代表的是太子殿下的脸面,若是有人想对他出手,打的也是殿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