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6
先前太子夸赞他也不过是仁惠,更是在赞美他的好学而已。
他用心钻研的事太子的口味,更多的时候还是由姑姑亲手来泡。
朝术今天回去得也比以往晚了些,他急匆匆地埋头往前走,却不小心撞一堵肉墙上面。
一声尖锐的“大胆”自耳边响起,朝术抬头看去,腿一软就要跪下来。
“慌什么,可是有急事?”清越温柔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殿、殿下,回殿下的话,没有。”朝术语无伦次地说着,怯生生的眸子里满是无措。
“那下次可得小心点,走路不看路摔伤都算轻的了。”萧谦行这话意有所指,朝术听完后脸都微白了。
“奴才……”他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萧谦行还有事,便不再逗他了:“可记住今日的错,以后不可再犯。”
“奴才知晓了。”
随着他们越走越远,一直在身侧充当透明人的李明觉莫名觉得有点儿古怪,且不说殿下突然变得有点恶劣的模样,为何他又会对一个小太监说那么多呢。
但这一切不是他能操心的了,所以只好把心底的疑惑压下去,告诫自己不能揣测主子的想法。
早上发生的事简直让朝术胆战心惊,他开始反思自己,不应该到了东宫之后就放松警惕,变得冒冒失失起来。
这次撞上太子,即便对方嘴上没说,心里肯定也是厌烦的。
少年脸色逐渐凝重起来,厌恶是逐渐累积的,他必须得想方设法改变自己在太子眼中的印象了。
朝术心里装着事,面对接下来就要看到的青年才俊们都冷静不少,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
煮茶的姑姑正慢条斯理地捻着茶叶、文火小心控制温度,抬头看着朝术笑脸紧绷着,莞尔一笑:“如此紧张作甚,那些同殿下能相处的贵公子们都是大度之人,断然不可能对你一个小太监做什么的。即便是有了点小失误,也都是置之一笑。”
朝术晓得对方实在宽慰自己,强颜欢笑:“我省得的,姑姑。”
身体太过僵硬了,竟然都让姑姑给看了出来……
朝术知道自己这样实在不妥,很快就把自己的状态调整过来,脸上换了一副表情,纯稚又乖巧,比一开始的时候好多了。
姑姑就笑说他:“你这小孩,真是伶俐。”
朝术知道自己不是,他人笨,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听人劝,会用眼睛瞧,仔细观察着讨大人物喜欢的人是如何表现的而已。
他已经不想再体验一回在宣春宫时的痛苦了。
太子伴读并不是个装饰品,来东宫也并非走一个过场,教授讲课的学习更是到了东宫的必需品。
手持书卷孜孜不倦教导他们的老师皆是当世有名的大儒,或是有名有姓的小武将。
教导这些将来会登上政治舞台的王公贵族们并非多掉价的事,总有人愿意挺身而出。
即便未来的朝廷还会有新鲜血液注入,多的是通过科举暮登天子堂的寒门学子们,他们在也会专注于当前,自是依然会尽心教导。
朝术怀揣着好奇的心走到了东宫前殿,他好好听了前辈们的指导,告诉他什么时候该进去,不可贸然行动,便一直等到了一堂课结束,差不多休憩的时候。
殿内隐约传来喧嚷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并且都是徐徐说来的谈笑风生,但他听得真切,便知道此时是奉茶进去的最好时机。
其中有一道嗓门最为响亮,朝术哪怕是在殿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孔太傅,这道策论小子尽力了,但小子着实是不会这些复杂的之乎者也,听得小子头都大了。”
竟然有人敢这么对夫子讲话,而且对方还是当朝太子太傅。
真是胆大包天,这就是姑姑所说的脾气很好的公子哥吗?
朝术目露疑惑,还听见了年迈的孔太傅中气十足的吼声:“裴照檐,你给我正经一点!否则就滚出去!!”
话音刚落,朝术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位神采飞扬的少年低声下气地求饶:“孔太傅,是小子错了,您老别生气,小子下次定然认真复习,绝不让您老继续失望。”
少年身着玄色衣裳,金线绣着雷云花纹,一根同色系的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整个人挺拔又高挑,结实的身躯瞧着就比旁的人看着精壮不少。
这是东宫专门空出来的一间小宫殿,说是小,也不过是相比太子的寝宫而言,实际上比宣春宫的正殿都大。
里面整整齐齐、井然有序地摆放着桌椅,全都是些金丝楠木,放眼望去,全是浅橙黄略灰的颜色,纹理淡雅文静,打磨过后的质地温润柔和,泛着淡润的光泽,是最合适上课时使用了。
朝术轻轻垂下眼睫,收回自己羡艳的目光,沉着地把茶水给端进去。
他低着头,期间会经过那些少年才俊们,大多数人都是扫了一眼他身上的松绿太监衣袍就冷漠收回目光,就仿佛……他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蝼蚁。
朝术轻咬下唇,默不作声地将难堪吞咽。
除了张扬英武的少年之外,这殿内还有不少光风霁月的世家子弟,其中要属仙姿佚貌、沈腰潘鬓的白衣公子最为出色。
他们有高贵的出身、卓越不凡的能力,随便一样单拎出来都比他一个小太监强数十倍。
像他们那样的出类拔萃的人都是凤毛麟角,一出场几乎一向都为人群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