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7
[7]
世纪之交的这一年毛利兰的空手道已臻化境,工藤新一看着被她一拳捶出裂纹的电线杆笑得有些勉强,暗自腹诽着这是什么魔幻现实,但这世界从来是强者说话,迫于威压他也只得表现出万分顺从的样子,说“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毛利兰说,如果她在这次空手道大会上卫冕,工藤新一就要陪她去一次多罗碧加乐园。
其实工藤新一一向对这类活动没有什么兴趣,毛利兰也知道。她向来不会勉强他,但这次的空手道大会于她而言意义十分重大,与工藤新一的这个约定也只不过是为自己加紧练习寻个切实些的动力,这下他应了,她就更要为之努力。
铃木园子对此表达了很多次不解,她说,我其实不大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好像是在逼自己喜欢新一似的。
每当这个时候,毛利兰都只得无奈地笑笑,回以一句不痛不痒的“你在说什么呢。”
其实她大约知道铃木园子在说什么,旁观者清这种话也并没有很详实的道理,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所谓当局者迷,不过是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可她同时又想着,爱情这种飘忽不定的东西,我若不勉强自己,不是就更容易从手中流走了吗?人若想要得到什么,总是要为之付出些努力和代价的。
于是在面对铃木园子的质问时她都只得抱歉地笑笑,到最后总是铃木园子拂袖离去,留下一句“算了算了,怎么好像是我要棒打鸳鸯。”
实际上毛利兰在空手道大会上的胜出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内,多罗碧加乐园的约,工藤新一总是要赴的。
那天的工藤新一穿了一身翠绿的衣裳,里头的卫衣露出蓝色的帽子,好看极了。
他们站在喷水池当中,四面跃起的帘幕把他们包围起来,好像这辈子都要被关在里面似的。他们去坐了云霄飞车,后来就在那辆车上,见了血,死了人。
毛利兰把那天的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在那之后的漫长岁月里,她都不再拥有工藤新一了。
[8]
宫野志保时常觉得琴酒就像一个死神。
一九九四年他推开她的门,带来的是宫野厚司与宫野艾莲娜的死讯,这次他又来了,死的人是宫野明美,她唯一的姐姐。
琴酒还是闲闲地倚在门边,看她沉默地颤抖,过了一会儿问,“不说些什么吗?Sherry?”
宫野志保没有失控。她怀疑自己早已丧失了失控的能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此时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才算适合,只听见自己冷漠的声音对门口的男人说:“我不会再做那个药了。”
而后她看见琴酒随便拿起来什么东西掼在地上,不为所动地扯了下唇角。
她说:“是你逼我的。”
其实她也再清楚不过他的手段。琴酒把她囚在监禁室里,拿锁镣铐着她。
他舍不得杀她,不是有什么尚存的慈悲,是再没有第二个人能给他做出来能用作杀人机器的毒药。
她在那所监禁室里回溯过自己短暂的一生,在脑海中温柔地描摹宫野厚司、宫野艾莲娜还有宫野明美的脸,想着,是时候与他们相见了。
她吃下那颗APTX4869。
[9]
世界荒唐又自有其道理。
这个角落有人莫名消失,那个角落就有人凭空出现。
米花町的阿笠府邸来了一个新人,名字是现取的,非常随机,把另一个名字随机的新人江户川柯南吓了一跳。
好在这个房子里的所有人都见多识广,吓了一跳的人很快镇静下来,被名叫阿笠的科学怪人拉到楼上去帮他发明些奇怪的道具。
宫野志保无心看他们破坏材料,留在客厅喝她剩在杯里的茶。这时门铃响起来。
“你是?”
宫野志保迟疑了一下,道:“我叫灰原哀。”
来人笑了,向她伸出手,“毛利兰。”
推门的时候并没有人想到,正有一个新的未来,在向她们打开。
End.
第28章 27
※
承人祝福不是件像它看来那样容易的事。
尤其是当你自觉亏欠的时候,那声祝福响在耳中就变成一根细若鸿毛的针具,起初仅感到些微瘙痒,待刺破了周遭细嫩的皮肉后,后知后觉的疼痛才山呼海啸般汹涌着朝你袭来。
她们坐在的士上,后排,中间隔着一个儿童座椅的不近不远的位置。灰原哀没说话,直望着后视镜里照见的毛利兰的半张脸孔。毛利兰像是累了,双眼似闭未闭的样子,脖颈向车窗一侧倾斜,年初染成褐色现在渐有些褪色的头发微乱,纷纷然扫在肩头,少有些拥入领口,也不知她是否觉得痒。
她们刚才在阿笠博士家里同工藤新一一道吃了晚饭,毛利兰做的,她站在开放式厨房忙碌的时候工藤新一不经意似的朝她望过一眼,就只是一眼,而后垂头笑了,与灰原哀道:“我怎么没觉出她哪里老了,看她说的,好像自己已经活过了大半辈子,早早的堪破天命了。”
灰原哀一时想不出该接什么话,只觉口里干涩,一杯茶小口啜饮也见了底,工藤新一取过茶壶给她添上,她条件反射说“谢谢”,工藤新一便又笑了,说:“灰原,你客气到让我以为自己在餐馆做服务生,为生计不得已才垂目低眉为客人端茶递水。”
灰原哀到这时才终于笑了出来,那句“对不起”终究是没有出口,不是讲不出声,是“对不起”三个字太不适合工藤新一了。那样坚韧而落拓的人物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就能找到最合适的姿态与自己言和,那么她还是不要为寻一个心安去折损他的骄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