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番外一 《不同班同学》
毛利兰在这时突然看向了灰原哀,灰原哀侧过她的目光,她知道工藤新一也在看着她,她不确定他看出了多少。
毛利兰继续道:“直到今年我才开始想一件事,我等你了二十年,你不要诧异,从我喜欢你开始到我不再爱你,整整二十年。二十年,我从来没有觉得累,因为我爱你。我才渐有些明白,重要的从来不是我等不等你,是我爱不爱你。
“新一,爱你的二十年我每天都很快乐,不知道我的爱有没有给你一样的快乐。现在的我三十岁了,你也是,我们分开的时间已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相当。我在渐渐变老,而你没有。你还是我们合照里的模样,那么漂亮的青春,在这些年里一天一天从我身上流走,我二十岁的样子,二十三岁的样子,二十五岁的样子,二十八岁的样子,你都不知道,就这样直接地看到了我三十岁的样子。若在过去,我恐怕会想,我老了的样子会让你失望吗?但现在不了,因为我这些年的样子是被另一个人看在眼里的。我自信她会记得我每个年纪的样貌,因为她是那个等着我的人,在我有力气爱你的时候在等我,现在我没了爱你的力气,她还在等我。”
毛利兰颤抖的手渐渐安定了下来,可灰原哀分明觉得还有什么在颤动,须臾后她才觉出是自己的手在抖个不停,毛利兰显然察觉了,她用十指探过灰原哀的指缝,而后向她极其温存地笑了一下。
灰原哀不知道这时的自己是快乐多些还是惶恐多些,她太怕看见那个侦探难过的脸了。
她在侧过身后就没有再看往他的方向,她不知道这时的他是怎样的神情,怅惘了吗,痛苦了吗,还是奋力困住的眼泪终于没忍住跌出了眼眶。她简直想请求毛利兰别再说了,至少别在这时,可她又太清楚这是份太虚伪的善意,因为无论她对工藤新一有多少愧疚和悯然,她都绝不可能再放开毛利兰的手了。
毛利兰又看她一眼,犹自继续道:“我起先试着把爱你的力气分一部分给她,后来全部给了她。去大阪工作以前,若我下班早了,就坐在家里等她回家。在大阪工作的时候,我在等每个公休,这样就可以回到东京看她一眼。现在我在等一个时候,对她说我爱她,不是朋友的爱,而是爱情,不可分享的、只能给一个人的爱情。
“我爱她,才愿意等她,就像从前我爱你一样。”
毛利兰终于停了下来。她放开灰原哀的手站起身来,灰原哀这才看向了工藤新一的方向,毛利兰一步一步地走向他,而后在他身前停下来,向他伸出手。可工藤新一却俯下身抱住了她,以一个无比虔诚而郑重的姿势。他说:“别动,至少也给我一个向过去告别的机会吧。”
而后他很快地放开了胳臂,转身向楼上走去,灰原哀脱口一句“工藤!”,他便停下了。
再转过身时他惯常的笑又回到了脸上,是温存而狡黠的样子,他的笑总是令人安心的。
“别拿这种表情看我啊,灰原。”
他又说:“要过得幸福。”
第27章 番外一 《不同班同学》
[1]
毛利兰小学毕业的那天下了一场大雨。
她从毕业典礼的礼堂里出来,从背包里取出一把儿童伞,冲着雨帘按下手把上的按钮,伞面“嘭”一声弹开。她的身侧站着早坐不住了的铃木园子,在她开伞的瞬间钻入伞下,与她蹭着肩头。两步的距离外,是乜斜着一双眼假装看向别处的工藤新一。
帝丹小学的大门外站着毛利小五郎和毛利英理,她的父亲母亲,两人在头天夜里因为洗坏了一件羊毛衫而大吵一通,毛利兰一直担心他们会负气不来,在辨认出他们的身形时松了口气。
帝丹小学的毕业生们在刚刚的典礼上拿到了他们的毕业纪念袋,袋子里有一支笔身印着“帝丹小学”字样的百乐合作款原子笔,一个巴掌大小的线圈记事本,扉页是折叠样式的年历。毛利兰提着一边把它扯开,淡蓝的彩页上墨色的花体字十分显眼,页眉的小字写着“帝丹小学毕业纪念年历”,再往下是占据大片纸页的阿拉伯数字。毛利兰在心里读过,1994。
一九九四年。
这一年的四月相羽田孜接替细川护熙就任新首相,一架台北来的班机坠毁在名古屋飞行场。
日卖电视台的新闻节目里反反复复说的都是这些事情,唯一有些新意的是那位神秘且颇负盛名的科学家宫野厚司的失踪,用词语焉不详,说是民间曾有他为跨国犯罪组织研发药物的传言,是否遭其毒手也未可知。
闹钟响起时,边看早间新闻边吃早餐的毛利小五郎慌忙跃起身来,电视遥控器在不经意间被碰到地上,毛利小五郎披上警服急匆匆地出了门,毛利兰便俯身趴在沙发下摸索,不够长的胳臂捞了几次才碰到遥控器的边,费了好大功夫终于捡出时,关于宫野厚司的新闻刚刚播完了最后一个字。毛利兰坐回沙发上,轻手按了一下,电视机画面转入朝日电视台,圣斗士们正与海皇波塞冬激战。而“宫野厚司”这个名字,就像画面里汹涌海水中的一朵浮花一样,不消多时就被奔涌而来的新的记忆兜头埋没了。
[2]
宫野志保得知宫野厚司与宫野艾莲娜死讯的那天,下了一场大雨。
她窝在父亲的实验室里做了一整天数独游戏,墙上的挂钟转过一圈,她饿得厉害,没有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