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楚若枫看了看手机显示,“黎从霄?你回国了?”
黎从霄蓦地有点心虚,他回国两个多月了,还没跟老朋友说过。
“回国了。”
“什么事啊?”
“想找你拍结婚照。”
“结婚照。”楚若枫顿了一下,“我是听人说过你跟人定娃娃亲,你真答应了?”
“不是,那个亲我退了。跟我结婚的人不是那个,是个男人。”
信息量有点多,楚若枫嘶了一声,“你是刚弯还是一直弯。”
黎从霄汗颜,“一直。”
“哦。”楚若枫似乎没受什么冲击,“结婚照是吧,你男人丑吗?丑的我不拍。”
黎从霄笑了一下,“我男人能丑?”
“也是。过几天带出来我看看。”
“十五号慈善晚会你去吗?”
“去,好歹是企业代表。”
“到时候见吧。”
30种大草莓
可能人都会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会经历跌宕,不只是生活,还有内心。
像是渡劫。
黎从霄二十岁陷入了一场恐慌,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以后该干什么。
好像一夜之间,世界全变了,学业不顺利,生活也不顺利,身体也有些不舒服。
撑到了二十一岁,在那个夏天,他终于受不了,背上包就回了国。
到金鹿湾的第二天,早饭之后,程秋野带黎从霄去了沙滩上。
金鹿湾的沙滩特别干净,细腻,近水的地方光洁柔软,踩上去好像海绵。
海水也温柔,噗噗的亲着脚趾。
金鹿湾比起那些能容纳几百上千人的沙滩,更像个小小的胶囊,深蓝色和透明色拼接。
程秋野拎了个大红桶,把黎从霄带到地方之后,他开始挖蛤蜊。
黎从霄独自在水边游荡,然后开始观察程秋野,少年还没完全长成,刚开始抽条,四肢纤细,脊柱也细,玩下去的时候脊骨的节个个分明,特别像压弯的翠竹。
他拿着一个小铲子,把人字拖扔在挨不到海水的地方,自己光着脚,蹲在海水次次侵袭的边界。
海水刚退,他就看准了气孔,铲子扎进去挑出来,几个蛤蜊从沙子里蹦出来,白白胖胖的贝壳闭得死紧。
没一会儿,他挖了大半桶,不再挖了。
抬头看黎从霄一直在看他,程秋野问:“你在想什么呢?”
黎从霄觉得自己没露出思索的样子,少年不知从哪儿看出来的。
“没想什么?”
“哦。”
黎从霄也蹲下来,“你天天挖这个啊?”
“一星期挖三次,卖给度假村,一斤五块钱。”程秋野说:“他们再卖给住宿的游客,一斤十块。”
黎从霄想看着少年晒红的脸,一滴汗水从他的光头上流下来,他觉得好笑,同时心里酸酸的,他心疼了。
钱对他来说天生就不是问题,对别人来说却是难事,需要几个小时蹲在沙滩上挖出来。
“你很缺钱?”
少年诚实的点点头,却不卑微,很自然的面对贫穷问题,“需要钱买书。”
黎从霄更心疼了,迷迷瞪瞪的,像一头扎进网的鱼。
潮水声哗的放大。
黎从霄睁开眼,夏天的蝉鸣,头顶上的树叶和天空好像还在他眼前。
而现实之中,秋季的早晨清凉且明媚。
黎之瑞九点半就到了他们家,露露兴奋地看着大院子,把牵引绳拉的紧绷绷。
它似乎还记得程秋野,远远地看着他“汪”了一声,尾巴摇的像风扇。
黎之瑞把绳子解开,露露脱缰野马一般跑到程秋野脚边打转。
程秋野蹲下来摸摸它脑袋,黎之瑞问:“程哥哥,我哥呢?”
“在里面。”
黎之瑞却没立刻进去,她凑到程秋野跟前,小声说:“程哥哥,你脖子上的草莓好红啊。”
之后才一溜烟跑进屋子里。
程秋野摸摸脖子,真是误会,这片红是蚊子咬的,夜里的大蚊子,悄悄钻进他卧室,一咬一个大包。
早晨的时候还肿了一会儿,现在平了下去,留了一片淡红,看上去很暧昧。
真的草莓在衣服底下,他昨晚没在意,今早一看,真是哭笑不得,黎从霄比蚊子厉害多了。
黎从霄刚起床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蚊子包,从不知哪个抽屉里拉出一个医药箱,挤了点消炎药在手指上,回头勾勾手指。
程秋野过去,男人把手指上的药膏涂在那片红上,轻轻揉开。
临了黎从霄说了一句:“早知道你会被蚊子咬成这样,昨天晚上就不该顾忌,在你脖子上多种几个,蚊子就知道这地儿有主了。”
说完他扭头走了,不给程秋野反应的机会。
昨夜之后,黎从霄大胆了许多,似乎吹响号角,他要程秋野这颗心知道,有人来占领高地了。
中饭前黎之瑞把整个别墅都看过了,她爱上了三楼角落的一个房间,因为那个房间有三扇窗户。
“就像电影里的那种房间。”
她在还空荡的房间里转悠着,小皮鞋在木地板上发出嘚嘚的清脆声响,“这样的窗户应该装上百叶窗,然后里面挂上蕾丝,窗户外面应该种点鲜花,绥阳就这点好,天气不错,四季都有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