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失去138
小小年纪的他坐在楼梯上,抱着膝盖哭。
可他早上也没吃饭。他饿得哭不动。实在饿急了他就咬自己的手,幻想这是个大鸡腿。
钟闻就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他一只手抱着足球,一只手牵钟晓的手。见江喻在哭着咬自己的手,他探头过去,好奇地道:“你的手好吃吗?给我尝尝。”
江喻哭着看他,乖巧地把手递过去。
钟闻眨眨眼,随手把足球一扔,还真的凑上来啃。啃两口啃不动,他小脸一皱,砸吧着嘴道:“咸的。”
钟晓弹他脑门:“笑笑怎么傻乎乎的。”
钟闻疼得捂着额头,撇嘴:“爸,我不傻。我以为他长得漂亮身上也香香软软的呢。”
钟晓失笑骂了一句“傻蛋”,拿出钥匙开门,转头对江喻道:“要不要来我家吃饭?今天做可乐鸡翅。”
面前的男人长相显凶,邱云也说过很多次对面邻居不是好人。江喻虽然饿,但还是犹豫不敢点头。
钟闻挠头,拽住他的手拉进家门:“好呀好呀。一起吃饭。”
这是江喻在他家吃的第一顿饭。郭婷人温柔,做饭也好吃,吃饭的时候不停地给他夹菜。他感动地哭。
钟闻拿卫生纸给他擦眼泪:“我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怎么老是哭哭唧唧跟个小姑娘一样。”
江喻不说话,哭得更凶了。
临走的时候,钟闻偷偷给他塞了一把糖。他顺手拆开一颗糖塞江喻嘴里,笑:“我爸说多吃点甜的心情会好点。以后就别哭啦,不好看。”
甜味在嘴里散开。他点头:“记住了。”
之后的少年时期里,他真的没有再哭过一次。他学着强大,学着成长,不再以眼泪示人。
可这次的他不堪一击。
他绝望地想,那个总是眉眼弯弯的少年,在他的世界消失了。
干干净净。
林惊语找过来的时候,江喻正在钟闻寝室收拾他的东西。他的东西基本都原封不动,只是桌上多了几沓乱糟糟的试卷。
钟闻数学是弱项,所以桌子上大多是数学模拟卷。江喻指尖按住卷角,压平卷子边的褶皱,一张一张翻过去折好。在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他眸光一顿,停在最后一道导数题上。
这道题很短,但众所周知,越短的题越难,钟闻第一题的求导都没求出来。
洁白的卷面上坑坑洼洼,都是用铅笔写的步骤被擦掉。可能是真的算不出来,钟闻直接摆烂,在上面画简笔小人。
一个坏笑小人说:“做不出来吧!嘿嘿。”
另一个笑脸小人拿着长矛说:“别得意!你等着,我让我男朋友来解决你!”
江喻噗嗤笑出声。
他从笔筒里抽出来一支铅笔,按了按探出笔芯,开始在试卷上演算。
数字一串接一串在狭小的题目空白处填补,由于步骤太多,他只能翻过来从首页开始找空白写。
等最后一个数字写完,寝室门突然被敲响。
江喻循声看过去。
是林惊语。他怀里抱着一个礼盒,道:“我听周程程说你在这。”
江喻冷淡地“嗯”了一声,低头把试卷对折塞那一沓试卷里。
林惊语拍了拍礼盒:“这是之前小闻让我给你的。”
江喻眸光猛然一亮,伸手接过那个礼盒,拆开。里面是好几盒德国嘉云水果糖,一盒上贴着一张便签。
他扯下便签,等看清落款,眸光又暗下去。他强忍住胸口喷薄的难过,问:“他联系你了吗?”
林惊语摇头:“没有。这是小闻很久之前让我给你的,他说他不想亲自给你,他会难过。”
江喻沉默,白皙的眼眶一点点泛红。
林惊语本来不清楚钟闻为什么突然一走了之,但现在看江喻这样也猜了个七八分。他艰涩地问:“你们……”
“被丁果发现了。”江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可声音还是忍不住的颤抖,“我现在找不到他了。”
林惊语张张口,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事已至此,他好像说什么话都没用,于是转身离开,还了他一个清静。
钟闻在北华和江陵一中掀起了小范围的讨论,基本都是猜测他离开的原因。有说是辍学的,也有说是被劝退的,但更多是猜测他和江喻闹掰置气。但学生间最不缺八卦和热闹,不过短短一两个月,除了几个认识的朋友,没有人再提起他。
秋去冬来,年关也将近。
这年冬天格外冷,雪下得也深。江涛这样的老人家最怕雪地冰碴,有天早上遛狗没牵住土豆,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脑卒中差点没抢救过来。
脑卒中是一种恶劣的急性脑血管病,北华市内医院没有知名专家,江博和邱云不得不带老爷子去以神经外科闻名的首京医院治疗。
老爷子清醒的时候嘱咐江喻去找找土豆,说这傻狗不省心,喜欢跟陌生人走,到时候别被人卖了。
江博还在为转院的事烦恼,听到这话,不由得皱眉:“爸,一只狗而已,丢了就丢了,回头再买一个。”
老爷子不理他,只继续嘱咐江喻:“一定要找到啊。”
江喻保证:“嗯。我一定把土豆找回来。”
其实他能理解老爷子。土豆从幼崽开始就陪着江涛和刘云了,到现在也该有十几年,比他们一家陪伴的时间都长。在江涛眼里,土豆可能更像他的孙子或者儿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