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李静训手停在半空中,定眼一看果然果然是折枝,赶紧丢开扫帚。
折枝见他居然出现在这里,心下明白了几分,赶紧拉住他的手,找了一处假山躲起来,又四下看了看,才对李静训说:“你这是要跑啊?别傻了,快回去,你跑不了的。”
李静训道:“我必须离开,你别拦着我,”说完甩开他的手。
折枝拽着手不放,“你别犟了,进了这儿我就没听说有人跑出去的,不信你跟我来。”
李静训不明就里,眼看着被折枝拉着来到那所准备出逃的小门,约莫一人宽,细细的锁链布满了尘锈。只见折枝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给门缝里照了照,立即就听外头一个凶狠的声音,“谁在里头?”
折枝忙笑着答道:“是我,白天丢了一支钗,过来找找。”
外头的人却半点不买账,“折枝,你不去揽客,在这儿找什么钗,这儿不能来你不知道?客人高兴了,赏你十支钗都是少的。”
折枝附和两声说:“您说的是,我这就走。”
便强拉着李静训离开。
方才透过门缝,只见外头黑影憧憧, 虽看不清,但隐约可见每个人身形魁梧,手执明晃晃的大刀,月色下更见寒意。
折枝对他说:“我在馆里这么多年了,除了老爹爹点头,就没见过能出去的,更别说你现在还有伤在身,快回去吧!”
李静训死死咬住下唇,眸子里有不甘的光。
折纸叹了口气,说:“就算你不怕死,可这世上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要是真惹了老板不高兴,发卖到后头的黑巷去,你会发现,死,兴许是最难的,左右这几个月你们是不会接客的,从长计议吧!”
第5章
澜沧江水绵延不休,饶是春寒料峭,河畔的柳枝也绽放出嫩绿的新芽。
“这是羽角式,弦高和寡,多以低沉婉转的和音相辅,若是技法得当,弹奏起来时而使人高昂亢奋,时而更有婉转清丽之感……”
偌大的一间雅室,竹影斑驳,月洞窗下,五六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手一琴,学的有模有样,刚进来时灰扑扑的样子已经看不到了,清一色的轻纱绸缎,头发整整齐齐绾在脑后。
折枝着一身彩蝶穿花的细缎,松松绾个垂髻,手把手的教着每个少年,“对,阿布做的很好,小指要翘起来一点,这样显得柔媚一些,恩客见了才会喜欢。”
名叫阿布的少年得了赞许,有些羞赧,轻轻地问道:“折枝哥哥,我这样是不是会有许多恩客喜欢?那是不是能赚好多好多钱呀!”
折枝一笑,说:“你还年轻,用心好好学,等过段时间挂了牌正式接客了,自然会有恩客点你的。”
话音一落,周围的少年们也俱都七嘴八舌起来,“我上次偷偷溜去了花厅,有个胡子老长的恩客,像是喝醉了,一高兴撒了一大把钱,当时好多人围着捡,我也想去,可惜挤不进去。”
“这算什么呀!我听小月儿哥哥说,只要伺候得好,恩客通常都会另外给赏钱的,他们那些小厮有时候能得好几十文呢!”
“小厮都能得这么多呀!那等咱们接了客不是更多?”
折枝看着他们,蠕动了一下嘴唇,却还是没发出一个音,面色复杂。
坐在首排的第一个少年垂首拨弄着琴弦,他面容姣好,水葱似的指甲上殷红的丹蔻略显夺目,“那点儿钱算什么?看把你们眼馋的。”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看向他,“春喜,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疑惑,有人不满。
春喜轻蔑的瞟了他们一眼,道:“南风馆里往来的都是达官贵客,曾经有客人一晚就一掷千金的,你们说的那点钱算什么。”
旁的少年们惊的嘴长得老大,“千……千金呀!我的天呀,几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能赚这么多的,是不是就是那位风月少爷呀?”
“对,我也听说了,风月少爷长的可美了,一直是馆里的头牌,多少人花了大价钱还见不着他呢!”
……
春喜的琴弦发出尖锐的一声,丹蔻深深掐在手心里,只听见他说:“等挂了牌,说不得将来红透了半边天的人,是我呢!”
少年们俱都不说话了,折枝眉头微微皱起,道:“你们学的东西除了点茶、弹琴、唱曲儿这些以外,还要学习如何打扮自己取悦恩客,如何行、止、坐,如何说话,皆要妩媚动人,上了床要如何做,恩客才会流连忘返,你们平日除了我教的也可以向馆里其他人讨教,怎么跟恩客相处,这样才会在你身上花银子,不过都是前辈,你们的态度要恭敬些。”
“是。”少年们异口同声的应和,春喜低头轻嗤一声。
折枝起身说道:“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了,你们回去吧!”说罢,当先出了青竹木门。
潮湿晦暗的柴房里,墙角滚了几个被老鼠啃食过的发霉窝头,这是那天之后折枝去到王妈妈跟前求来的。
李静训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三个男人站在他的面前,高大的身躯遮蔽了最后一丝微光,为首的光头一脸横肉,指甲缝里都是黑泥。
“四哥,这嫩雏儿烈得很,您调教调教呗!”
……
“什么?你要管?”老鸨一挑眉。
折枝道:“嗯,那孩子这样关着也不是办法,真是死了的话不仅赔了还得别处再添一个人,这样俊的模样可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