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李静训大骂:“姓赵的,你薄情寡义,辜负与他的情份,你还配做人吗?他若因此丧命,你良心何安?”
“五。”
“六。”
……
“够了够了,捉奸的戏码演的不少,可惜我不爱看,要唱戏还是长生班排的小戏热闹。”
妇人未料还有人敢来现身,只见来人一袭雪白长褥,身材狭长,面如冠玉,细看之下颇有些眼熟,再仔细一想,上元佳节,群贤夜宴,作为压轴出场,登台抚琴的似乎正是此人。
侯门嫡女,自小身边都是非富即贵,能在那种场合出现的,即便是个仆人,也一定有些来头。
妇人疑虑的看着他快步走向李静训,心里飞速盘算着分寸的拿捏。众人如分水岭一般向两边退却。风月见李静训被两三个身着甲胄的兵丁用膝盖顶在地上,两手被反压在后背,面部紫涨,顿时怒气上来,“夫人要捉奸尽管捉去,可地上这个是我的人,与他何干?”
妇人一挥手,那几个侍卫便放开了,“你的人,自己管好了罢!”
李静训被放开,手腕被压得一片淤青,风月心疼的拢在手心里,拉着他离开,李静训却不肯走,拽住风月的一只袖子,眼里有些哀求的意味。
风月一愣,很快就明白了,握了握他的手,转身对妇人道:“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夫人与其费尽心思对付外头的,就没想过其根源还是在自家夫君身上吗?”
妇人看着折枝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本夫人的家事自会解决,外头的狐狸精,也别想好过。”
风月落坐在他身旁的高凳上,“夫人请听我一言,这件事还是大事化小的好,他与你的夫君暗生私情,这本就不是一个人的事,夫人捉奸无可厚非,可要是真的打死了他,你的夫君会怎么想?或许现下不会说什么,可难保这件事不会成为一根刺,从此二人生了嫌隙,再也弥补不回来。”
妇人看了看自己的郎君,他一直未有回答,转过脸,眼神似是不忍,又克制。
风月接着道:“夫人高门出身,很应该明白做得正妻就要有容人的雅量,为了这点事情打死了人,传出去恐怕会落得个善妒的名声,为了这点事,值得吗?既然您的丈夫已经愿意放手,不如就此作罢,倒显得您大度。”
“相信经过这件事以后,他们两个再也不可能了。”
折枝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泪水无声的划过布满伤痕的脸颊,腰背微弓,隐隐发抖,喉咙里给什么堵着,像溺水之人拼了命的挣扎出水面,却又无力的愈来愈沉……
李静训被硬拉到风月的寝房,强行卧在塌上,拿了药,细细揉那手腕上淤青的地方。他最近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些懵,一时搞不清怎么回事,对适才的相救却还是充满了感激。腕间传来冰凉温柔的触感,一时降了些疼痛,风月低着头,剑一般的飞眉落入几缕鬓角的乌发中,让他没来由的心口一阵荡漾,想起了那晚月下的琴音。
莆一抬头,两人目光相视,一不小心鼻尖凑得极近,又飞速的避开。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香,窗外的桂树已经遍布金黄,桂子花瓣给风一扬落了几许在窗棂上,小小的花儿,在这个初秋,默默绽放。
李静训不自在地抽回了手,握着那只手腕,道:“我……自己来就好了,嗯……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风月转过身去,“要是今儿我不在,看你怎么办?平时你还算稳重隐忍,怎么到了别人身上就冲动了?那个,折枝,对你这么重要?”
李静训坦言道:“他对我很好,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风月一句:老子难道对你不好,被硬生生憋了下去,半晌,嘟囔了一句:“镇平侯的女儿,你几条命也不够花,傻子。”
李静训心道:镇平侯沈威,世袭三代的爵位,传到他身上已经是最末的一代了,这人能力平平,却善于钻营,为人好大喜功,善走旁门左道,从前外公曹氏一族在朝之时不得重用,一直远在西北封地,看来改朝换代之后,这样的人也抓住机会,扶摇直上了,只是这样的人一多,朝政不知溃烂成了什么样子,现下又叛军四起,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风月不知他心中所想,半晌等不到回应,将药瓶子往他手里一塞,推门而出。
小山端着盘精致的桂花糕迎面走来,“少爷……”
话还未说完,身旁的人一阵风似的过去了,小山端着盘子愣在原地。
第20章
王妈妈直勾勾的看着桌上一打厚厚的银票,每一张都巴掌大小,百两银子的面值,约莫一寸厚。寒霜布衣便服,将发簪、耳坠等一一解下。他今日没有敷粉,眼角有些余纹,素面干净,谦雅温和,再没那风尘之气,只一个小小的包袱,散碎的体己,推门而去。
迎面是两张笑脸,风月和李静训正站在外头等着他。
寒霜见了二人,相视一阵,微微笑道:“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李静训很是高兴,只是不知道为何,鼻子有些发酸,他独自沦落到这里,除了风月这个看不懂的人,寒霜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他说了许多话,什么夫妇一体,同心同德之类的陈词旧言,可还是觉得不够,他拿出个布囊。这是折枝帮忙做的,里面全是花生、红枣装了满满一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