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8
他瘪瘪嘴,道:“水已经烧上了,这会儿应该快好了,我传了菜就去提进来。”
小山横眉一挑,道:“怎么,还让少爷等着你?赶紧去弄好,告诉你,要是一会儿我进去见不到浴桶满着,你给我当心点。”
李静训看着小山气冲冲的背影,皱了皱眉。
“你在这儿干嘛呢?不会是偷吃吧?”折枝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笑嘻嘻的打趣他,笑着笑着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咦,又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
李静训道:“哪有?我没怎么。”
折枝一副“你心里想什么全写脸上了还瞒得过我呀”的表情,道:“快说,又怎么了?”
李静训只好把刚才运气不好半道上撞上尹小山的事情说了,手里这盘金丝鲜笋汤放也不是,送也不是,顿时就不香了。
折枝听了以后,默不作声,只把手里的团扇递给他,“喏,拿着。”
李静训听话的接过,手里的托盘顺势就被端走了,“诶……你……”
折枝转过身,“还不去看着火,要是烧干了,小心风月明儿又让你睡柴房,”说罢,步伐轻盈的走了。
李静训站在原地愣神,蓦地一跺脚,“我的水。”
此刻,花厅的大堂内,恩客满座,若思倌人在台上刚刚结束一舞,他穿着鹅黄的衣袍,眉眼婉转,款款向最近的一位恩客走去,那个人脸盘宽大,喝得满面红光,将人一拉,若思便摔进了怀中,“大人,你好坏呀!”若思娇嗔着,那男人抬起若思的脸,贪婪的嗅了嗅,“若有所思,好名字,爷喜欢你,”另一只手不规矩的伸进了衣摆。
若思朱唇轻启,伶俐的含住瓜子,舌头极为有技巧的打着旋,上下齿一咬破开了,两人便以口哺食。
周围人看得喝彩,心思淫动。
折枝端着木盘,穿梭在人群中,给几个醉醺醺的客人摸了把臀,好不容易才把汤放下,正欲走,手腕却被拉住了。
“黄……黄老爷,怎么是您呀?”折枝被人一拉,大半个身子贴了过去。
黄有为满面精光,手掌暗自捏了把细腰,“爷过来转转,一走进来就看见你个小浪货,怎么,学人家当起跑堂来了?”
折枝轻拍了一下那只腰上的大手,顺势从怀里出来,道:“哪有?馆里生意太忙,折枝就帮着传菜而已,跑堂的事,折枝可做不来。”
黄有为生得一双圆圆的小眼睛,平素最喜欢滴溜溜乱转,“让我们折枝干下人活,这人是谁呀?长的又是何仙姿?”
折枝哂笑两声:“那折枝不也是个下人吗?只管把客人伺候高兴罢了,”又转了话头,“黄爷今天又是来看风月倌人吧!刘大人、王大人还有赵侍郎他们几个可都来了,您再不去,可够不上前排了,”说完正准备抬脚走,手腕却被抓得死死的。
黄有为眼露欲色,“风月是个无情人,爷找了他这么多次,他都不赏脸,哪有你听话。”
李静训晃荡着水桶一路洒到风月的浴房。这份活计他已经干了一段时日了,每天两次,要从井里汲水掺入锅炉中,再生火,添柴,拉风箱,烧好以后,再从后院提到前厅,直上三层木楼梯,到风月的浴房,才能完成一桶水的活计。
他看着自己细细的胳膊,想着这么多天了怎么没练出半点肌肉。
身后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伴随着慵懒的声音,“水弄好了吗?”
李静训机械的回答:“弄好了。”
风月眼角瞟了他一眼,随即张开臂膀,宽大的袖袍拖曳而下。
李静训看着他,不明所以。
风月眼尾上挑,朱唇轻启,缓缓吐出:“宽—衣,不会吗?”
李静训随即去解对方的衣服,腰带垂落,纱衣、外裳、中衣,最后剥落出瓷器的肌肤,白皙莹润的脖颈,骨肉均匀的酮体,一姿一容,魅惑天成。
水汽氤氲,蒸腾的雾气上涌,风月垂眸打量着少年,转身入水,乌发轻扫过少年的耳畔,撩起一阵戏谑的瘙痒。
李静训被发丝上的幽兰侵入鼻尖,只看到两只白花花的香肩微微露出水面,“过来,给我捏捏。”
不知是那雾气蒸的还是什么,少年小小的脸蛋,绯红一片,他脑子想着幼时被外公打手心后李巍给他按揉的样子,似模似样的揉捏起来。
风月手执夜光杯,啜了一口葡萄酒,缓缓道:“睡大街的时候像个小叫花子,洗出来倒有几分模样,过去上门打听的不少吧!”
李静训还在想“上门打听”是什么意思?在他印象里,成家的只有大哥和二哥,大哥是太后还在世的时候做主娶了督察院院使家的嫡女,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二哥娶的是镇远侯家的女儿,据说两人是暗生情愫,那女子非二哥不嫁,最后不知怎的闹上御前,此事妨碍了皇家和侯爷的名声,父皇本来打算随便将她配个人打发了,无奈镇远候宠女如命,一道道的上奏疏请求,最后没法收场才只好娶了那女子,也就是因为这样,二哥才有了逼宫的实力,镇远候家族势大,手握大燕江山一半的兵权,李静训想,不知那时的父皇整日忙于声色犬马之际,可有想过卧榻之侧酣睡者竟有异心。
风月见后面没了动静,讥笑两声:“怎么?被我说中了?想起你那心上人了?”
李静训回过神来,答道:“我在家时,只有读书、研习而已,每日抄写字帖,作文章,寒暑九天不敢耽搁,不知你说的什……什么‘上门打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