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盛淅低头看那袋书,过了半天,突然又笑了起来。
思归一愣:“怎么了?”
“没怎么,”少爷看着天际残阳,笑道:“就,想起你高三走的那天。”
那已经是一年半前的事情,思归忽然发现和他在一起,日子过得飞快,两人第一次见面好像还是昨天,但难过的事情仿佛已经离他们很远。
归归想了又想,小心问:
“我不告而别的那天,你做了什么呀?”
姓盛的想了半天:“把你柜子里边边角角剩下的东西收起来了。”
你不心碎吗?归归悻悻地“哦”了声,过会儿又问:“……没难过吗?”
盛淅许久没回答。
他身骨高大,羽绒服被北风吹得鼓起,走在思归身侧,提着很重的一布袋书。
正在思归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突然说:
“……你高中的时候,每次东西都是我给你搬的。”
归归愣了下。
他似乎不知说什么好。
“在我眼里你一直……”盛淅轻声道。
“一直都是……”
他声音艰涩,说不下去,在夜幕中望向思归:“我没有办法形容你,但在别人眼中的你,和在我眼中的你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你对我来说……”
他停顿了下。
“……对我来说……”
盛淅深深吸气,却仍说不下去,绝望地望着思归双眼,仿佛希望她明白。
归归看着他,只觉盛淅的目光中有浓重的、无望的成分。「思归」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盛淅这个人不肯,也不会用语言去形容。
——因为那是他所有谜题的最终解。
“所以那天你难过了没有呀?”
思归柔软地问同桌。
同桌提着几十斤的书,诚实道:“一般。”
“……”
“没想过你会走。”他说。
姓盛的长吁口气,仰头看着北国冬夜,又看向归归,诚实道:
“也从来没想过放你走。”
天上大雪纷落。
思归听了这句话开心起来,好像个人魅力再次被验证,大少爷也被逗乐,放下那袋子玩意,与踩着路沿石的小同桌在雪中拥抱。
“你怎么这么娇?”他沙哑地问。
——那简直是对归归老师人格的挑衅。
但大少爷说完又闭上眼睛,难以遏制地抵着思归面颊,仿佛想把女孩融进骨血,可抱她时,却连稍用点儿力气都怕弄疼了她。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余思归很难形容自己钻研的感受。
成泯在过去的近一个学期内, 将思归筑起的、属于高中生的认知高墙一一推翻。
她在跟着成泯奔跑的路上发现自己的无知与狭隘,发现世上充满不确定性,发现并不是所有的事物都能用公式诠释, 并不是所有东西都干脆利索。
——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仿佛AB两地之间修筑高速公路, 并不能一条直线通过去, 而要考虑地形、地势、当地泥土的材质乃至造价成本;又像是要送飞行船登月,并不是单纯地考虑动能与推进力, 还要考虑风阻, 考虑流体, 考虑材质与摩擦, 考虑承重与返程——当工程落在实处,尽是实际而千变万化的问题。
这是成泯在课上给他们构建起的、现实的世界。
他在那间教室里,反复地磋磨学生们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告诉他们如何用课本外的知识, 去解决实际世界中问题。
但思归做着成泯布置的期末作业,却发现自己正被他引领着,回归课本与公式。
仿佛每天的游戏规则都有所不同。
「你能否适应这个千变万化的世界?」
仿佛是成泯在发问。
-
余思归一边复习期末的课程,一边又把绝大多数世间花在成泯的课题上。
姜骞也是一样。
班上已经有很多人完成了成泯的课题——因为那都是还没有答案的问题, 所以什么答案都对。经过一学期的了解,他们知道, 就算做出乱七八糟的答案,成泯也绝不会给他们判错。
绝大多数人都糊弄了这个作业,把有限的时间留给了更能看见成效、对GPA更友好、更好评优的科目, 譬如高等数学、C语言等。
思归也没向少爷求助,哪怕他和他的导师做的都是这个方向。
盛淅对此不置可否, 只靠在沙发上,专注干自己的事儿。
余思归对她认准的事儿执着得惊人。
这点盛淅在高中就有所领会。
冬日天干, 傍晚时分,吧台上换了束新花。
盛少爷自从发现归归喜欢花之后就每周换一束,雪白蝴蝶兰与喷泉草生机勃勃,淋着夕阳。
归归趴在台子上,赤着脚晃来晃去,电脑放在她右手边,左手边摆着厚厚的、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她趴在书里看了半天,突然问:
“你们组里有买的EDA软件吗?”
这种专门的电子设计软件极其昂贵,而且有独属的编码。
盛淅从屏幕抬起头,漫不经心道:“有。”
“有个我们买的,还有个我们自己开发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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