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羁旅迟39
“夏薰……夏薰……你喜欢贺琮吗?”
夏薰觉得痒,侧头躲开。
祁宴沿着他的发际线,轻柔抚摸他的脸。
“告诉我,就当是你发善心……”
夏薰觉得他的怀抱实在太热,想要退出去。
“……热……”
祁宴倾身压住他,把他搂得更紧:
“你告诉我,我就放开你,好吗?”
他的语气近乎恳求。
他注意着夏薰每个细微表情,试图从他脸上得到答案。
夏薰动了动眼睫,像是在努力找回神志。
祁宴轻声哄他:
“好孩子,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贺琮?”
夏薰突然清醒了些,不耐烦地摇头。
祁宴尝试问道:
“那你现在……可有喜欢的人?他……是谁?”
夏薰嘴唇翕动:
“是、是……”
有谁的名字呼之欲出。
祁宴忽然俯身,吻住他的嘴。
他不敢听。
他害怕听到的不是他的名字,他不敢奢求夏薰还像以前一样喜欢他。
他想,也许夏薰对他早已是满心怨恨。
祁宴紧紧拥着他,把脸埋在他肩窝,仿若叹息般呢喃:
“没关系……没关系……不管是谁都无所谓……既然我把你找回来了,就绝对不会让你离开……”
之后,夏薰有几天都没见到祁宴。
他听脂归说起,那日祁宴带人去贺琮府上找他,与贺琮闹得十分不愉快。
事发后的第二日,贺琮就到御前告状。
他自然不会提到夏薰,只说祁宴仗势欺人,带了侍卫把贺家围了,还要闯进去,把他家两个孩子吓得昼夜啼哭,受惊病倒了。
祁宴后背受伤,本可告假一日,他料到贺琮会对他发难,带着满身的绷带上了朝。
面对贺琮的指责,他不慌不忙:
“臣前日遇到刺客,陛下也知晓,臣昨夜带人包围贺府,只是因为在附近搜查到刺客行踪,担心贼人会对贺大人不利,这才带侍从前往,请贺大人不要误会。”
贺琮不依不饶,非要皇帝替他讨个说法。
两相僵持之际,祁宴拿出他昨日穿的衣服。
他就是穿着这身衣袍,摔在一地的碎瓷片上,眼下,这件锦服到处都是破口,沾满了血:
“这是臣遇刺时所着的衣衫,如此血衣,本不应拿至殿前惊扰圣驾,可臣不愿被陛下怀疑,不得不将其带来,以此证明臣的遇刺绝非弄虚作假。”
皇帝见到血衣,只顾询问祁宴的伤势,将贺琮完全置之脑后。
祁宴有备而来,贺琮说不过他,只能作罢,忿忿不平下了朝。
听脂归说完,夏薰暗自摇头。
以贺琮的心智,怎么可能赢得了祁宴?
接下来,他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脖子上的伤口渐渐好转,头上的包一直没消。
大夫开的药方里有马钱子,它活血化瘀有奇效,但本身带毒,吃多了会惊厥而亡。
夏薰在岭南时,时常听说有谁家的小孩子误食了它,一命呜呼。
这种药材中原地区没有,只长在岭南地界,所以在京中卖得极贵。
夏薰和大哥曾经当过几天采药郎,在绵延百里的密林中采摘各种草药,其中就包括马钱子。
采药是个辛苦活,赚不了几个钱,还要提防山里的蝎子与毒蛇。
夏薰一听说药方里有马钱子,说什么都不肯喝,每次都趁脂归不注意,偷偷倒掉。
从前在夏府,他也不爱喝药,经常悄悄把药倒掉。
每次他偷偷摸摸倒药时,玉珠总会发现,一发现就大声吠叫,恨不得广而告之,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夏薰在干坏事。
如今它长眠于地下,再也不会叫了。
夏薰按了按头顶的包,酸胀的痛觉提醒他,这是不遵医嘱的惩罚。
他闲来无事可做,就坐在湖边喂鱼,一池子锦鲤被他喂得肚皮溜圆,远看像一群会浮水的鲤鱼年糕。
脂归有次问他:
“公子,听说您喜爱木工?大人给您准备的工具一应俱全,您不如去看看?动动手也好打发时间。”
夏薰反问她:
“我之前让你数红色的鲤鱼,你数清楚了么?一共多少条?”
她怔住:“这……奴婢……”
夏薰把手里的鱼食洒向湖面,锦鲤们彼此穿梭起伏,它们五彩斑斓的皮肤,在日头下泛着闪烁的金光。
祁回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他朝夏薰倾身行礼,然后走到他面前:
“公子,今天接到陛下的命令,大人不日就要前往庆州,他让属下前来知会您,届时请您与他同去。”
夏薰莫名道:“为何?!”
祁回好脾气地解释:
“大人的原话,如果他离开京城,公子定会不告而别。”
夏薰腾地站起来:
“他人在哪里?我去找他!”
祁回说祁宴有公务在身,要到深夜才能回来。
夏薰怒视他,祁回躲避着他的眼神。
夏薰冷笑一声:
“所以他派你来传话?他知道我不好意思为难你?”
祁回恭敬地垂着头,不言不语,连表情都没变。
夏薰看他逆来顺受的样子,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