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171
但自从她捡了一条命回来后,陈黎对她很有耐心。
硬是忍耐着,让陈平戈在车里折腾了一通。
到了目的地之后,陈平戈不情不愿下了车,看到谌颐,已经等在心理咨询中心的门口了。
她的心里,更不爽快了。
约好的心理医生,还在路上堵车,他们被工作人员,请到了一间等候室先等着。
陈黎说他先去挂号,谌颐也跟着他出去了,他们两个这种像有什么秘密、躲着她到外面说话的行为,让陈平戈更加不高兴了。
他们这样郑重其事,让陈平戈觉得自己也许真的“病”了。
小时候,妈妈有一阵子,躁狂症很严重,需要不停看心理医生不停服药干预,爸爸跟妈妈每次去看心理医生,都是躲着人去的,也不让陈平戈和陈黎说出去,在小镇上,大家对于心理疾病忌讳极深,觉得看精神科就是疯了,去看精神科的人,全都是疯子。
陈平戈客观地评估了一下自己:她失眠,焦虑,不明所以地恐惧,不受控制地感到愤怒。见不得绳索,不能呆在密封的空间里,窗户和门从早到晚都要打开着,有一次一个护士皮肤比较黑挽着一个发髻看着有点像看管他们的一个女绑匪,她就忍不住失声尖叫了起来……
她其实跟这个世界,始终是有距离的,她曾经把自己的世界开放一条缝,让谌颐看进来,让李识好,让杨洙,让陈黎……让身边的人,能够窥探她的情感。
现在她觉得她四周的高墙,终于铸起来了,她懒得去应付所有人,她不想跟谁交流,她呆在她的堡垒里,她觉得很安全。
这种自我封闭的倾向,也许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有了。
到了今天,她终于拥有了天时地利的契机,就任由天地坍塌,让情绪把她埋葬起来。
她不再恨别人,也不再恨自己,谌颐再也无法让她自惭形愧。
但她还是不觉得,自己需要看心理医生。
敏感的人,始终像手持利刃,刀刃不是朝向别人,是朝向自己。她就算病了,她的情绪,也是朝向自己而来,不是朝向任何人,她对谁都不具备伤害性。
她不知道怎么跟谌颐或者陈黎,说明这件事。
陈平戈坐在房间里,手里握着工作人员给她的装着开水的纸杯子,她的情绪突然低落了起来。
像是天将大雨,白天的天空,突然变得跟夜晚一样,黑云沉沉地压在她的心上,她的躯体里的力气,也像气球被戳破噗呲呲地流逝着,她从里到外地,感到难过。
谌颐从外面回来,站在门口的时候,看到陈平戈在哭。
陈平戈在空无一人的接待室中间的空地里,漫无目的地绕着一个圆圈,不停地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她的手臂环绕着自己,佝偻着身体,不停地走来走去。
她似乎正在抵御一种巨大的痛苦,所以她走着走着,就不停地用力地扯一下自己的长发,像借由身体上的痛苦,去分散精神上的痛苦,渐渐地,对这种痛苦也麻木了,她就开始抓自己的手臂。
那只猫一定很痛苦,十几岁的陈平戈经过某个宠物店的时候,突然对他说。
他问她为什么知道。
她说动物痛苦起来,就会在笼子里不停转圈。
谌颐再次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应该是只刚做妈妈的母猫,在铁笼子里,它被关在了上层,它的孩子在下层呼唤着它,猫无声地在大笼子里,用毛蹭着铁笼子,一遍一遍地在绕着笼子的四角打转。
这是纷纷走过的行人,跟宠物店店主,都没有在意的画面,她捕捉到了。
谌颐不是没见过女孩子哭,只是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哭。
她不停地流泪,纵使是这样地痛苦,也不会打扰到任何人。
她的脚步悄无声息,动作克制隐忍,还是带着一股小心翼翼。
她似乎尤其擅长这样不被任何人发觉地,悄无声息地崩溃。
谌颐家族里,也有一些女生表亲,也看过很多女生哭,她们大多是撒娇着大声地哭泣,吸引更多的怜爱,眼泪对于她们来说,比起是情绪的宣泄,很多时候是一种手段,他从没看过,有人像她这样地哭。
她不知在那里走了多久,他不知站在门口看了多久。
陈平戈绕着圈,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察觉到有人在窥探她,她猛然抬头朝门口看去。
蓬头散发,满脸泪水,眼睛赤红,眼神像兽一样凶猛。
她跟谌颐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陈平戈愣了一会,终于反应过来。
他为什么,总是会看到她这么不堪的一面?
他为什么,总是用这样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从头到尾,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是这样地看着她?
脑袋里的那根弦,终于崩断了。
陈平戈退到了墙角,身体谨慎地贴着冰凉的墙面,迟疑不定地盯着他。
过了一会,她猛然转身,用额头狠命地撞了几次墙,然后举起手,指着谌颐,那个他印象中总是懦弱柔软的女孩,终于崩溃了,她指着他歇斯底里地喊起来:
“我不许你这样看着我!”
“你以为你是谁?”
“你给我滚!”
“滚!”
墙角的不远处,是供客人查阅消磨时间的杂志书架,
Tips: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www..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甜宠文 破镜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