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苻玉凡116
衣领被抓着,太子也无法下跪,但是根本不敢直视陛下:“儿臣,不敢了,儿臣不敢。子杀父、兄杀弟,儿臣更是不敢。”
陛下松了手,太子立即磕头下跪,叩头如捣蒜。
“你以为,我是因为玉珩,我不是。一个君王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对自己的亲弟弟都能日夜提防,使得一手好手段,让他声名扫地、污名缠身,想夺了他的职?”
“玉珩是武将,是你的亲弟弟,根本不可能造反,这样的人你都容不下,你将来怎么治理这个天下?你能容的下谁?没有文臣谁帮你治理天下?”
“没有武将谁帮你打下疆山?靠你一个人,一人之力,治理整个天下吗?你一人之力管的了整个江山王朝!”帝王是严峻的,是威仪的,是不可凝视的,苻玉凡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儿臣知错了,儿臣不敢,儿臣会好好对胞弟玉珩,对朝中大臣,对天下能士。”
“玉珩是你的胞弟,你也能看出他没有夺嫡之意,这般嫉贤妒能。他的功业不在朝堂,他的功业在战场,他的理想也只是平定天下、百姓远离战火,一切平定他自会深藏功与名。
将来你封他一处封地,让他远离朝堂、远离纷争,他自也能修身养性、宁静致远的把日子过下去。”
“你这般咄咄逼人,心胸狭隘,完全没有一个君王该有的大义,完全没有一个帝王该有的宽容,一个没有容人之量君王的,将来如何做一个明君,海纳百川、俯仰天地。”声音里的愤怒,任谁听了都只想下跪、只想磕头。
“孩儿,知道错了,孩儿一定善待胞弟,善待玉珩。”
“此事因玉珩而起,但是我说的并不是玉珩,是你!是君王之道,是疆山稳固。”
“孩儿知错了,孩子一定包容苍生,有容乃大。”
“兄友弟恭是最起码的人伦,我再也不想看见,这种事情有第二次。”
陛下没有杀了太子的心,如今天下大乱,魏国的稳定、魏国的江山来之不易,易换太子等于是动摇江山基石,连丞相都不支持。
此次他只是想教育这个太子,端正己身、克己自制、海纳百川。此后,太子确实韬光养晦、谨小慎微,再不敢构陷玉珩。
不久,关于这件事的所有人,发配的李子逢、三位证人、太子舍人李达安……,包括京兆府关于这件事的所有书面记录和那份奏折,全部都消失在了这个世上,李子逢终是等不来太子许诺他的荣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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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久远,但是这些记忆却没有消失,现在回忆当时也是在这个宣室殿里,就是今天玉珩躺着的地方,恨意依旧,这么多年的隐忍、憋屈。
而后是狠狠的一脚踹在玉珩身上,至此玉珩再无力起身,箭伤的血溢出沾湿了大半个朝服,是深红的一片,甚至漫延到大殿的白色铺地砖上。
“你每次获胜,都是我去接你凯旋,你知道我有多恨、多厌恶吗?”每次玉珩凯旋迎接仪式都是先皇安排太子去,确实也不该太子迎接,可交由太常寺办理,按礼制迎接就可以,但是先皇认为他们是亲兄弟血浓于水,一回来能见到自己的亲哥哥必然是更加喜悦的。
“你记得你持假节钺那次吗?”玉珩当然记得那次,那次几近以身殉国了,他还记得草原上漫天繁星。
“多大的权力,多大的殊荣,可调各地州兵马。你喜悦吗?是不是觉得权力巅峰,镇国大将军,你下一步做什么?做太子是吗?我不信你没有谋天下的想法?宫变,你有的是经验;攻城、打仗、战功本就是你的能耐!”
一个武将失了君主的信任,就连安身立命的地方都失了,越大的战功,越是能夺了他的性命。
玉珩混身灼烧般的痛疼却也尝试着起身,他这样的天潢贵胄、这样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一身骄骨的一个人只对楚燃卑微过,这般骄傲的一个人只对楚燃放下过尊严,只在楚燃面前卑微流泪,只在楚燃面前卑微的一片片捡起昆山玉的碎片,别人任何时刻他都不会卑微。
试着跪起,试图用手撑起自己,玉珩不甘心被人这样污蔑、贬低,他的战功靠的是他的血、他的命,他身后许许多多战士的血,许许多多战士的命,从来都不是他夺嫡的工具,向上攀爬的阶梯,求取富贵的垫脚石。
他要的一直都是疆山稳定,从来只有百姓安乐。努力想起身,确实是做不到,便是用手撑地的力气都没有,溢出的血沾到他的脸上。
“这些年,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在父皇面前唯唯诺诺,生怕他挑我一点错处,我为什么活的这么憋屈,还不是因为有你!”滔天的怒火似是可以燃烧一个人。
“我是先皇嫡长子,是整个大魏的太子殿下,身份何其高贵、地位何其尊崇。但是只因为有你这样一个好弟弟,这样一个光彩照人的好弟弟,那我的光彩在哪里?我的荣耀在哪里?这世间谁有你这样的一个弟弟,谁都是无法忍受的。”这声音是怒吼了,回荡在整个宣室殿里。
又是几脚狠狠的踹在玉珩身上,踢在了玉珩被连弩近距离射伤的地方,这里本就是最疼的又猛地受了这样的重力正中伤口,疼的玉珩蜷缩了起来,实在是忍不住得呻咛,真的太疼,疼的玉珩整个身体都冷了,仿佛这个伤口又一次被利刃穿透。
觉得嘴里有一股热流涌出,自己也忍不住吐了出来,竟是一大口血,接着又吐了好几口根本忍不住。这处伤口确实太深,太医说怕是伤到脏腑了,本来就是极难养好的,苻玉凡这几脚又是使了全力的正中伤口位置,感觉五脏六腑都碎了一般灼烧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