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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景色……倒有点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你醒了。”
她这才注意到黑暗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那人没有呼吸声,因此她一直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洛伦娜一惊,她听出那是凯厄斯,与此同时她也发现了不妥的地方——她躺在床上,盖着薄薄的被子,身上的衣服不是她自己的,而里面……好像没有内衣。
“醒了。”洛伦娜说,嗓子干涩得发紧,“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马上就到六月十四号了。”凯厄斯说,“喝点水吗?”
“好,谢谢你。”洛伦娜说。
她的身上虽然疼痛,可是仔细感受,就知道骨头已经恢复了,身上也没有太大的伤,只是肌肉还紧绷着难受。她从床上坐起来,小心地确保被子能够盖过她的胸部,凯厄斯开了灯,洛伦娜认出这里的陈设似乎是意大利的风格。
“这里是沃尔图里吗?”她接过凯厄斯递来的水杯,“你带我来了意大利?”
“是的。”凯厄斯顿了顿,“很抱歉我没能转化你,当时的情况——我不能那么做。”
“唔……”洛伦娜垂下眼帘,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高兴还是伤心,心中更多的是一种平淡的苦楚。
她喝了水,感觉身体因为摄入水分而舒服了不少。她已经不再和她父亲有牢不可破的誓言的联系,这叫她莫名有一种释然,即使她根本没能杀死他。此刻置身事外,反观那件事本身,洛伦娜知道自己失败了,可是她竟然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她肯定还会找到机会的。
这或许是因为凯厄斯在的缘故。他的存在总是让她产生些许安全感和乐观主义,即使这些都没什么来由。
“你怎么在这里?”她这才问他,“陪着一个昏迷的人,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吧。”
“我听到你的心跳声变快了,所以过来看你。”凯厄斯坦诚地说,“果然,你很快就醒了。”
洛伦娜是知道吸血鬼的听力的,她于是点点头,“谢谢你救了我。”她对他一笑。
凯厄斯也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样子格外迷人,总是能叫洛伦娜心生喜欢。她注意到他穿着一件长袍,是沃尔图里的那种制式,衬托出了他的古典美,让他看起来像是雕塑里才有的人物。
“等你休息好了,阿罗和马库斯想要见见你。”他说。
“我知道了。”洛伦娜说,“我想自己已经好多了……明天我就去见他们。只是我现在也没有合适的衣服——”
“我会叫人准备的。”凯厄斯说,“不必担心。此外我还叫人准备了一支魔杖给你。”
他递给她魔杖,洛伦娜有点新奇地接过它——那是一支真的魔杖。
“谢谢你。”她对他说。
“那么明天见,”凯厄斯说,“晚安。”
他离开了,洛伦娜能看出他心情不错。她躺在床上,用那支魔杖使了个魔法,检测了自己的健康状况,结果还算让人满意。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之后,吉安娜就送来了一套新衣服,还告诉了她罗齐尔家里到处搜寻她的事。衣服是洛伦娜的尺码。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尺寸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至少对于吉安娜来说是这样——这让她多少有点尴尬。
她在屋子里换上了新衣服。吉安娜拿来的,除了内衣裤之外,有一条很素雅的黑色连衣裙,还有一件沃尔图里的长袍。这叫洛伦娜犹豫了一下,还是全部穿上了——她还是第一次穿沃尔图里的长袍,即使她在事实上算不上是沃尔图里的人。
凯厄斯就在外面等她。他看到洛伦娜出来时凝视了她一会儿,“你这么穿很美。”他顿了一下,道,“你又把头发盘起来了。”
“怎么了?”洛伦娜紧张了一下,“这样不好吗?”
“不,当然不会,但我还是更喜欢你披着头发的样子。”他说。
洛伦娜才想起来,她昨天晚上看到他时是散着头发的。
他们已经朝外面走去,洛伦娜自己其实没见过阿罗和马库斯几次,也并不了解他们;不过能坐在这样的高位的人,也不可能是会被轻易了解的。
印象中的阿罗看起来很友善和气,这份友善和气却没有深入到他的笑容下面,似乎只是一种伪装;却也不是不喜欢其他人,而是……不喜欢其他人惹事?
而马库斯的状态,老是让她想起玛丽安五年级那次分手之后的状态,心如死灰加上一点厌世,不过玛丽安一星期就缓过来了,而马库斯则好像是已经保持这种状态几百年了似的。
总而言之,他们都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人。反而凯厄斯在这三个人里面看起来最不好接近,实际上却是最好接近的。
他们似乎是绕到了塔楼,这里本应该是采光最好的地方了,可是却十分昏暗,只有角落里一处很大的桌子上面点了灯,照得那里连带着旁边巨大的书柜和几把椅子亮堂堂的,而周围的地方,即使现在是早上,却也被厚厚的帘子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阳光都进不来,故而暗暗的。房间里仿佛置于夜晚,给人的感觉像是白天去看电影,进了黑漆漆的电影院:再出来看到太阳,便觉得时间错乱了。
洛伦娜跟着凯厄斯走到了有灯光的那里,阿罗和马库斯都站在桌边看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提起了精神。
他们是要做什么?
阿罗朝她微微一笑。洛伦娜见过不少身居高位的人,她也知道有些能力是要长年累月才能学会的;而沃尔图里的统治者们已经坐着那个位置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