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话
“哥,我小时候总觉得那些写‘生了病妈妈送我去医院然后自己病倒了’特别老土,一点儿都不感人,可我今天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们都爱写了。”
发着烧的纪朗说话都冒着热气儿,鼻塞得声音都变了,还忍不住拽着傅星徽絮絮叨叨。
傅星徽一边给他冲药,一边好脾气地哄他,“为什么呢?”
“因为真的很感人。”纪朗看着傅星徽的视线都快对不上焦了,一双亮亮的眼睛像是蒙了雾,因着发热,周边儿还泛着红。
“你这是诅咒我也病倒?”傅星徽跟他开玩笑,一边试了试药的温度,像医生哄小孩似的“啊”了一声,“张嘴。”
纪朗摇了摇头,“这样一勺一勺的太苦了,一口喝完就好了,”他自个儿撑起来,傅星徽忙扶了他一把,把水杯递到他手里,“拿稳了啊。”
纪朗点点头,端着药几口喝干净了,舔了舔嘴唇又躺了下去。傅星徽把药杯放在一边,拿纸给纪朗把嘴唇上残留的药擦干净,给他喂了一颗话梅。
那话梅刚入口有点儿酸,味道在嘴里化开之后又只剩甜了,纪朗嚼吧嚼吧把肉从核上剔下来,把梅肉给咽了,嘴里的苦味也散了。
“怎么样,话梅是不是比糖效果好?”
傅星徽把洗干净的杯子放好,拿挂在床边的毛巾擦了擦手,带着几分难得的小骄傲道:“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有一回队里的弟弟病了喝了药,我柜子里恰好没糖了,就给他拿了话梅,没想到比糖更能去苦味儿。”
他说着话,顺手把手掌摊开在纪朗嘴边,纪朗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傅星徽笑了笑,
“怎么,打算把果核也给嚼碎吃了?”
“脏……”
“这有什么。”
傅星徽说的坦然,像是的确丝毫没有嫌弃他的样子,纪朗有些犹豫着把果核仔仔细细地舔干净了才吐在他手上,后者便站起来,走了几步去门边丢了果核又洗了手才回来,像是做惯了似的。
“你对你其他的弟弟也这么好吗?”纪朗忍不住脱口而出。
“是啊,”傅星徽并没有品出来纪朗话音中的一点儿酸,“躺好。”他替纪朗揶好被子。
纪朗顺势抓住傅星徽落到他颊边的手,那双手刚洗过,很冰,他的手缩了缩,又更紧地抓住那双手,贴在自己滚烫的脸上,像小动物似的蹭了蹭,汲取着上面清爽的凉意,“我头好疼,哥,给我按按行吗?”
傅星徽的手搭上他的太阳穴,轻蹙眉道:“疼得厉害吗?是不是体温太高了?”
“嗯……”纪朗裹在被子里,只剩一张脸,看起来无比的委屈,“你按一按,说不定就好了。”
冰凉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按在他的太阳穴上,缓缓揉动着,“这样行吗?要是过半个小时还疼得厉害,我就去找贾导。”
“不用,”纪朗扯着他的衣服说:“你陪着我,我就会好的。”
傅星徽低头看了一眼被纪朗紧紧攥着的衣角,眼睫颤了颤,心里像是让羽毛挠过似的,动一动就融化了。
于是他低声道:“这么聪明的脑袋,可千万别烧糊涂了。”
“哥,你给你其他的弟弟们也揉过头吗?”纪朗闭着眼睛嘟囔道,“也会夸他们聪明吗?”
“会啊。”
纪朗撇了撇嘴,又问:“那我是最聪明的吗?”
傅星徽愣了愣,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纪朗那点儿根本就没打算藏的独占欲。
他想,可能是城里的小孩儿家里养的金贵,纪朗又是独生子女,被放在宇宙中心疼大的孩子,难免就染上了这些臭毛病。
可饶是心里想的够明白,他还是忍俊不禁地回答道:“是,你最聪明,你是哥最聪明的弟弟。”
第7章 夜话
东篱客栈内。
其他人都去睡了,凌晨的餐厅里很安静,除了纪朗很轻的吃东西的声音,只能偶尔听见外头风吹过树叶簌簌的声响。
傅星徽一直坐在餐桌上看着纪朗吃,后者瞟了他一眼,忽然道:“你不玩手机吗?”
现代人的生活基本离不开手机,明星也是一样,这会儿过了十二点,客栈里的摄像头都关了,傅星徽百无聊赖地坐在这儿,也没把手机拿出来刷。
“我很少看,”傅星徽解释道:“费眼睛。”
纪朗“哦”了一声,傅星徽问他,“你平时经常看手机?”
“现在年轻人谁不玩手机?”纪朗笑着说完,突然反应过来刚刚傅星徽才说了他不玩,他忙找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傅星徽微垂下了眼,淡淡笑了一下。
他想,如果坐在他面前的纪朗是十年前的那个,他应当不会补后面那句话。
十六七岁的纪朗在他面前总是口无遮拦、底气十足,似乎永远不担心他生气,也不会这样小心翼翼。
又过了一会儿,纪朗戳着碗里的鸡蛋,像是闲聊般提起:“今天路朔哥跟我说这节目特别能撮合恋人,听说比拜月老庙还灵,所以他才来的。”
路朔比傅星徽小一岁,今年二十八左右,要是搁普通人里,不少都开始谈婚论嫁了,但明星这个职业不大一样,一是工作地点不稳定加上圈子乱,二是上升期的时候,谈恋爱或多或少都会对事业有影响。
以前他们在公司做练习生的时候一直被管得很严,除了老师和阿姨,基本见不着别的异性。所以自打Pluto解散,路朔转型进入稳定期后,就开始跟傅星徽唠叨他要找对象,还去庙里求过几次姻缘符。
因此听到纪朗转述路朔的话,傅星徽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