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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安看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极反笑:“当时我真是恨不得自己上手揍你。”
教书育人几十年,老安经历过太多分别离合,感慨万分地看着祁夏璟和黎冬:
“这么多年了,看到你们俩还在一起,真的挺不容易,挺好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黎冬嘴边扯出僵硬笑容,垂眸盖住眼底情绪。?
老安用力拍拍祁夏璟肩膀,笑道:“我以前还总和办公室其他老师说,就你这小子张扬的臭屁劲,迟早有天得被黎冬给甩了。”
祁夏璟仍旧懒散着,勾唇语气听不出喜怒:“您别咒我。”
“也是,这话可不兴说,”老安畅快大笑,转头看向黎冬,“按这小子迫不及待的个性,你们早就结婚了吧?有孩子了没。”
酸楚密密麻麻刺在心口,黎冬感觉有细针扎在喉管,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觉得如鲠在喉。
谎言总会被戳破,她迟疑道:“其实我们——”
“还没结婚呢。”
祁夏璟淡淡出声打断她的坦白,唇边勾起弧度,眼底却没什么笑意:“您别催了,压力大。”
“怎么还没结婚?你小子怎么回事?”老安不满意地板起脸,习惯性以长辈的姿态训话,
“女孩子的青春有多少年,都栽在你身上,你小子必须得好好对黎冬,别不学好当渣男,听见没?”
好心的话听着上去无比讽刺,黎冬攥紧的掌心微微作痛:“老师——”
“知道了,”祁夏璟再次出声打断,眼里最后一点笑意消散,情绪肉眼可见的冷淡,
“是我的错。”
和老安告别,终于解放的两人一路沉默去排队结账。
前排零散站着五六人,僵持不下的气氛中,黎冬忍不住看向帽檐压低的男人:“为什么不解释?”
祁夏璟背对着她,语气冰冷:“解释什么。”
“解释我们......我们早就分开的事情。”
“怎么解释?”
祁夏璟转过身低眼看她,紧绷嗓音明显压着满腔热气,眼底的锐利如匕首般,瞬间将她刺穿。
“是说你高考后一声不吭地改了志愿,说只有我一个人像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被你们所有人骗得团团转吗?”
“还是说你当时怎么轻飘飘丢下一句‘我累了’就铁了心要分手、恨不得逃到天涯海角让我永远找不着?”
男人嘲讽至极的反问句句如刀、刀刀致命,残忍地接连质问着无措的黎冬:
“黎冬,扪心自问,你能解释清楚吗?”
-
直到手机在桌面震动,黎冬才结束了长久的愣神。
她垂眸看向桌上热过几次又冷掉的饺子,真正意识到,祁夏璟今晚不会再回来吃饭。
超市突然爆发的争吵后,她呆愣在原地久久没回神,直到祁夏璟结账提着东西出去,她才如梦初醒地快步跟上。
随后听见男人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有病人突发状况,需要尽快处理。
祁夏璟挂断电话后没再废话,迅速开车回去,先把买的东西提上楼,再将疯狂探头想找黎冬的罐头塞回家,转身离开。
两人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寂静无声的餐厅里,黎冬茫然看着脚边的购物袋,最后卷子袖子弯腰,将食材搬到厨房洗净切好,默不作声地准备包饺子。
水煮葱姜蒜时,她粗心忘记开排气扇,滚涌而出的蒸腾热气刺痛眼睛,直到视线被泪水模糊,她才手忙脚乱去找开关。
她从来不知道,当年的分手会对祁夏璟造成这样深刻长久的伤害。
如果不是他亲口所说,黎冬或许永远也不会意识到,她原来是这么私自胆小的人。
他们分手的故事没什么所谓隐情,不过是各方面都悬殊的两人在不合适的时间相遇,而在她意识到自己的贫瘠终成拖累后,做了率先放手的懦夫。
目送祁夏璟下楼离开时,黎冬有一瞬忍不住会想,如果能重来一遍、如果她按照约定去魔都、如果她能丢下病中的父亲而把祁夏璟牢牢绑在身边,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思绪回笼,黎冬将冷掉的饺子蘸醋吃掉,酸涩的味道刺激味蕾,遮盖住饺子原本的味道,让强忍的泪意卷土重来,尽数被压在眼眶。
她是很少情绪化的人,深深吸气后平定心情,拿起手机看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提示。
没有备注的手机尾号显示1222,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三个字:
——对不起。
良久,空荡无声的房间响起一道隐忍短促的抽噎,没有眼泪落下。
黎冬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第一眼就觉得号码眼熟。
12.22,是她的生日。
换号码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祁夏璟废了好大功夫才弄到。
十七岁的少年头枕在她肩膀,用孩子气的霸道威胁她:“你要是敢忘记我手机号,我就和你分手,然后立刻换一个号码,让你再也找不到。”
一语成谶。
黎冬果然忘记了他的手机号重新生活,他们也早就在十年前分手,各奔前程。
没有信守承诺的,从始至终只有祁夏璟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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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予的手术正式由祁夏璟接手。
消息一经传出,只用了几小时就人尽皆知,整个科室上午都在讨论五楼那个没人管的有钱人家小孩,和祁夏璟究竟是什么关系。
以及在这件事里,黎冬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黎冬对各路旁敲侧击和直白询问都一概拒绝,照常问诊看病,午休吃饭后,独自去往五楼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