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言情 > 《上错花轿嫁对狼完整版+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出征前夜
“哈哈哈哈哈诶我现在想到昭仁舞剑时候的表情我就想笑,明儿个上了战场, 这笑料能够我撑数把个月的!”
危岳雁说完这话, 车厢里突然就安静下来, 只听见车夫赶着马儿的声音和木质车轮摩擦金陵城街道的粗粝声。凌秋泛本就没说什么话, 只静静听着, 而危岳雁突然噤了声,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将军?”许是车厢里寂静多时, 凌秋泛转过身来一双秋水眸映在金陵城夜晚璀璨灯火之下,更添多情。
危岳雁却阖上眼睛将这美景拒之身外, 仿佛只要看了一眼便会深陷下去, 从来引以为豪的自制力脆弱的不堪一击,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一路无言到了将军府, 老管家上前清点今日前朝饯行宴上御赐的贵重器物以及一干大臣赠送的礼品,绿沉忙着回去准备热汤伺候将军和夫人休息,湛金则接过危岳雁的佩剑准备进行出征前的护理保养, 正准备离开时却被危岳雁喊住。
“剑穗小心些。”
湛金点点头,“将军每次都会嘱咐, 属下也知道的。”
危岳雁挥手, “我去兵器库最后点一下目。明日要出征了,可别最后关头出什么岔子, 今晚上大家都辛苦些。”
“是,将军。”湛金抱拳应下,捧着剑离开了。
危岳雁转身嘱咐凌秋泛,“你先随绿沉去, 早点休息,我今夜就在外间睡吵不着你。”
凌秋泛点点头,正欲回屋却又被危岳雁喊住。
“夫人。”
“怎么了?将军。”凌秋泛依言转身。
“我……我送你回屋吧。”
凌秋泛心头一动,终是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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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器库里,湛金领着一列当值的家丁垂着头站着挨训,危岳雁正在大发雷霆。
“说了多少次,小心剑穗!这剑穗是什么意义这么多年了你们难道还不清楚?!”危岳雁左臂环在胸前,右手支着额头,极端愤怒的模样,今天一整天除了赏花宴后心情好些,其余时间就没有太平过。这场南疆平乱之役究竟是个什么性质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副将插了个鬼在里头本就极端危险,南疆又是她差点丧命之处,此一去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偏偏这个关键点上又断了剑穗。
危岳雁虽然不是很信鬼神,但是出征在即这么不顺还是第一次,不由得人不多想。
幸亏明日就要出征,若是换做平日里的危岳雁,现在就能抬两具死尸出去。跪在地上的两个家丁身上已经有几处明显的伤痕,但都垂着头不吱声,似乎自己也知道自己这回触了自家将军的逆鳞,这顿挨得并不冤枉。
危岳雁还要继续清点兵器,就没有纠缠在这件事上。让湛金带着断裂散开的剑穗同剑一并放到寝屋外间的罗汉床上,一会她回去了自己修理。
湛金捧着剑就跟捧着什么贵重的琉璃宝物似的,用她平生最缓慢最小心的步子来到了寝屋门口,想着已经月上中天夫人应该已经睡下,就没有扣门,轻轻将寝屋的门推开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谁呀?”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内屋传出,吓得湛金差点把剑也给废了。
“湛金?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夫人?”湛金抱着剑眯起眼睛来看,正见凌秋泛手中托这个烛台,穿着中衣就出来了。凌秋泛从来都是最识礼数的哪怕是对着自己和绿沉这种绝对亲信,也一定会挽个简单的髻,披上外袍走出来,今晚这是一个两个都不正常啊,湛金突生感慨。
“夫人,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啊。”
凌秋泛将烛台放在一边,拢了拢衣服用手挽了披散在肩上的青丝尽量上自己看上去不要太恣肆,“我睡不着,听见声音以为是将军来了,便出来看看。”
湛金呼出口气,边说边将手中的剑穗和剑小心翼翼安置在罗汉床上,“将军还在兵器库呢,可能回的特别晚,夫人还是早些就寝吧。”说着又难得体贴的补充了一句,“若是将军一会回来了发现夫人还没睡,定是要担心了。”
凌秋泛没有应她的话,倒是注意力放在了湛金刚置下的物事上,“这是什么?”她从旁边细脚高台上拿来烛上前将罗汉床上照了一圈,湛金同时答着。
“哦回夫人,这是将军从不离身的佩剑,剑穗方才被两个家丁无意弄散了……将军就让属下放到屋里,她一会自己来修。”湛金说着又叹了口气,“其实真怪不了那两个家丁,这把剑是从前大老爷留给将军的,跟随大老爷数十年,剑是好剑,但是剑穗哪里有那么长的寿命啊。上面缠着的绳子早就松的不行,那两个家丁只是运气太差,早不散晚不散就散他俩手里了。”
“将军是不是又发脾气了?”凌秋泛观察着湛金的神色,问道。
湛金本来是不想提这个让夫人多心的,但是凌秋泛既然已经看出来了,也就不再隐瞒。毕竟在一个观察力并不弱,又敏而多思的人面前隐瞒事情,是再愚蠢不过的表现。
凌秋泛沉吟片刻,说道:“你不必着急,一会我来看看吧。”
湛金听凌秋泛这话,心头一惊连忙劝道:“哎呀夫人使不得,将军对这个剑穗有很特殊的情感在,这穗子早就该换了,我们先前刚跟着将军的时候也劝过几次,但是将军就是特别执念……”
“我明白的。”凌秋泛弯了弯嘴角,安抚道:“我心里有数,多谢提醒。”
话已至此湛金也不好再说什么,行了礼便退出寝屋。若是一会将军回来知道她湛金半夜三更在夫人房里流连多时,依照将军今晚受的刺激,怕是能把她头都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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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岳雁带着一身疲倦回了寝屋,进门时仍旧尽量放轻了动作,待关上门坐上外间的罗汉床时刚沐浴过的身子又沁出一身薄薄的汗。她并没有急着去看剑穗的情况,当身心都疲累到一定程度,身外之物不会越过本能来掌控她的内心,只会加快对精神的摧残速度罢了。
其实她自己很清楚自己究竟整一天在烦什么,并不是烦扰这回副将里头有个朝廷安插的鬼,而是害怕今夜,是她能见到凌秋泛的最后一夜。
她从前看到那些新婚不久就被召集来从军的将士,她比任何享着丰厚军饷的大将军们都知道什么叫做“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每一次的出征,都是一次预备的绝别,谁都不知道无形的命运之手会在什么时候取走你的生命。
她并不害怕自己将要面对死亡,她只是害怕她的秋泛会变成同那位息婆婆一样的可怜人。
危岳雁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娘亲,她在此前虽然知道寡居的女子十分辛苦,却从来没有见过。知道那日遇见息婆婆,后来她和凌秋泛将人接到府中照顾,每每经过那间小屋子,都会看到年迈的妇人坐在院里的藤椅上,眼睛空洞的注视着天空,手里捏着不知道多少年数的香囊,一下一下的摇着,孤独活着的日子每一天都是一样,仿佛就算要她此刻死去她都不会抗拒。
她不想凌秋泛也变成这样,虽然她知道,凌秋泛对她的情远远没有那么深吧。
危岳雁自嘲的笑了下,身子往里头坐了坐,挑亮烛光准备修她父亲留下的剑穗。突然她眉头一跳,将烛火拿的近了,眯着眼睛把穗子举起来瞧,金色的丝线好好的一圈圈缠在鲜红的穗子上,仿佛从来没有散开过一直完好如初时。
危岳雁心头猛地一震,捏着穗子快步闯入内室,乍见碧纱橱内一灯如豆,灯光不明不暗,金蟾吐出香雾氤氲朦胧间,有一身影坐于重帘之后。恍如误闯仙境,乍见姑射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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