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意味着，陆昭在长安内城就发现了楚秋，只是一直没现身，直到道黎冲楚秋而来，陆昭才解除了隐身。

　　不单楚秋心里惊讶到无法言语，就连许临舒也暗自心惊陆昭的武功，居然没被他发现一丝端倪。

　　（今天怎么回事！我一年就下了一次山，原来的攻略人物就都找上门了！偏偏系统一点反应都没有！一个人我可以装傻，现在又一个我怎么解释？！）

　　像是检测到楚秋的情绪波动，失踪了近一年的系统，突然活了。

　　「系统升级成功，自动检测宿主状态，地图状态，任务完成状态。」

　　「检测完毕。」

　　片刻的沉默，接着楚秋脑海的男神音变得更加有人情味。系统检测时的机械感淡去，语调轻缓而温柔，让楚秋慌张的心理就像第一次相遇般，逐渐舒缓下来。

　　「宿主楚秋，好久不见。」

　　这话只是简单的问候，但楚秋听了却是另一个意思：

　　——您续费的金手指已到账！

　　不似相逢好（2）

　　还没等楚秋说什么，系统的声音又回到了公事公办的机械。

　　「检测到目标人物，目标人物：‘许临舒’，已解锁」

　　「触发主线任务：获得‘许临舒’的好感（800/1000），已达：莫逆之交」

　　「支线任务（已完成）：结识吕洞宾（1/1），纯阳五子（5/5）」

　　「奖励：成就点500，增益buff一年（剩余六天零九小时，效果：修习纯阳心法效率增加100%），道具‘未鉴定玉佩’一枚」

　　「检测到任务冻结，冻结目标已出现，自动解除冻结任务。」

　　「检测到任务进度，导入中……导入完毕。」

　　「目标：陆昭，好感已达‘生死不离（1000）’，冻结主线自动完结，结算中。」

　　「主线奖励：金1000，特效前缀称号‘圣火’。佩戴此称号可使等级低于40的明教弟子好感直达‘肝胆相照’，低于60的明教弟子好感直达‘策马同游’，低于80的明教弟子好感直达‘相见恨晚’。」

　　「支线任务（已完成）：不引起卡卢比，陆危楼怀疑的情况下离开明教（2/2）」

　　「奖励：成就点1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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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任务：得到1万积分获得新生，任务进度：3100/10000」

　　不间断地结算完，也不过几十秒的事情。

　　「先不谈陆昭怎么满的好感，系统，现在重要的是我怎么处理这三个人啊！」楚秋久违地在脑子里朝系统求助，「只有一个人倒还好，现在来了两，偏偏我人设还不一样，加上许临舒就是三个！这我怎么圆？」

　　她曾经也幻想过自己搞定每个任务目标，哪怕全都在她跟前也能岿然不动，稳如泰山。但她错了，这才三个，她都hold不住了！

　　「我曾经以为宿主你完成目标的方式太作死，极端的不行，直到现在我看到任务目标齐聚一堂……嗯，齐聚在宿主你面前这一堂。」系统还有闲工夫调侃她，但楚秋可没这么悠闲的心情。

　　楚秋脸上不显抓狂，但她面对道黎和陆昭，却只能装傻地躲在许临舒身后，为了显示自己的无措，她还特意揪紧了许临舒的道袍袖子。

　　而这一举动，也成功刺激到了道黎和陆昭。

　　想当初他们还没有“辜负”楚秋的时候，她也是这般或天真，或信赖地躲在他们的身后，而现在他们却只能看着她去了他人背后。

　　不管他们心里再怎么想，实际上楚秋却是在心里呐喊——

　　「系统救我！」

　　「没救了，等死吧。」

　　要是可以，楚秋一定对系统瞪个眼。

　　「好吧，不用担心。」或许是难得见到楚秋这么为难的样子，系统念完了她完成的任务和该得的奖励，又恢复了颇为有人情味的语调，安抚着她，「道黎和陆昭，这两人一个不信任你导致亲眼见你跳崖，一个为了教主把你丢在明教许久不闻不问。以他们满值的好感，根本不会怀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纯阳，又为什么会是现在这副不记得他们的样子。相反，他们见到你不认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愧疚。」

　　「那许临舒呢？」楚秋暗自松了口气，想到满值的好感还算有点用，自己之前选择脱离目标人物的方式虽然有点作死，但好在方便下一个身份。「我没想到他的好感也这么高了，这一年来因为你突然失踪，我也不敢多做什么。」

　　「事出突然。」系统没有解释自己的状态，「介于这次突发事件并非宿主的原因，已奖励宿主500成就点的补偿。」

　　它沉默了一秒，继续了之前的话题。

　　「检测到近一年的状态，宿主不是处于‘被攻略’么。」

　　系统也觉得稀奇，一年前它因为楚秋触发隐藏支线，见到吕洞宾这个世外人得以吸收到力量晋级，本想着这一年楚秋自己一人虽然有纯阳剑法傍身不至于被怀疑身份，但目标人物都没解锁，定然也找不出真正的目标。

　　没想到它升级完成，楚秋不仅找对了人，还能让目标人物主动刷她的好感，重点是还很成功！

　　「反向攻略意味着攻略人物的主观印象会更大，以他目前的好感度看，宿主你‘过去黑暗导致遗忘前尘’的设定，可是被目标深信不疑的。」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一开始我是怕多说多错。」楚秋看着面前神色带一分小心瞧着自己的两人，神色一暗，「况且，好感度也不是绝对的。」

　　「宿主，好感度虽然不是绝对的，但莫逆之交以上的好感就算不为你欺师灭祖，但你的话对目标该有的影响力还是有的。」

　　系统表示，主神出品的好感度监测不容置疑！

　　“秋儿。”或许是楚秋沉默太久，许临舒见陆昭没有伤害楚秋的意思，也收回了剑锋，但温和的表情下还是对他们的戒备，“这些人……你可认识？”

　　许临舒也说不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态，他一方面希望楚秋不要想起来这两个可能和她过去有关系的人，一方面又希望她记起，从而真正做到告别过去。

　　但不提楚秋本人，不论是这位少林大师还是疑似明教高层的男人，都被许临舒记了下来。他面上笑着，心里却给这两人记了一笔，决定等楚秋真正看开了，再收拾他们给她出气。

　　少林大师可与他一战，许临舒加以准备定不会输。而这一身明教打扮的男人……呵，唐玄宗命天策府将明教赶出中原的事儿，还没过多久呢！

　　不管如何，楚秋都是他许临舒的徒弟。师父偏袒徒弟，也是理所应当吧？

　　“回师父，徒儿不知。”楚秋这是打定主意装不认识了。

　　“秋儿这般说了，不知两位……”许临舒暗自打量这两人，就怕他们还要拿楚秋说事。一对一倒是不怕，但这两人要是一起上，他也拿不准是输是赢。

　　“小施主若是不知，贫僧也不做强求。”道黎率先行了一礼。

　　陆昭则比道黎还要干脆，他将钱袋别在楚秋身上，还在当着她的面朝里面放了一个金铃，奇怪的是那金铃像是没芯，晃动时毫无声响。随后陆昭像是避嫌一样后退几步，只是那双异色的眸子褪去冷漠，带着暖色注视着她，“若有委屈，以内力催动金铃，我必来助你。”

　　许临舒因为他的话微微皱眉，显然不喜于他说的让楚秋受委屈，毕竟有他护着，自然给楚秋的都是最好的。反观楚秋见他这般，消失了许久的愧疚又逐渐浮了起来，但她也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只好为难地收下他的好意。

　　她犹豫了会儿，还是回了句，“多谢好意。”

　　记着许临舒还在身边，楚秋又仰头望向他，补了句，“但有师父在，我定然是没有委屈的。”

　　陆昭可没因为楚秋这句话放心，有自己的前车之鉴，他看许临舒的目光也称不上友好。这许临舒看起来风仙道骨又待楚秋十分温柔，但知道许多秘辛的陆昭更清楚纯阳宫可没看上去的那么平静。一个许临舒，未必能将楚秋保护得面面俱到，更不提现在楚秋对比他印象中更脆弱。

　　但现在在楚秋面前，这人又是楚秋信赖的师父，陆昭只是放了放杀气，就退到一边不去看他了。

　　心想只希望楚秋说的没错，许临舒能不让她受了委屈。

　　——陆昭要是知道楚秋前一年在纯阳过的什么日子，又成了什么性子，现在肯定不会让步。当然了，他心里的那份愧疚也会加深吧。

　　“贫僧听闻纯阳弟子鲜少下山，不知何故使许道长带令徒下山？”道黎却不像陆昭那样只要默默看着，心里知道楚秋没事就罢了，他本就有些心思，自然觉得许临舒带楚秋下山是有原因的。

　　“秋儿这些年专心修炼，昨日正巧有了突破，故而本道带她下山放松一番。”许临舒肯定不会说真话，他们也没熟到这个地步，更不提许临舒以为这两人过去让楚秋受了伤，“没想到，却是结识了两位。”

　　陆昭听到这种话没什么表情，倒是道黎面色不变地点了点头，念了句有缘。只是他心里除了“带楚秋散心”这话，其他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师父。”楚秋觉得这三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不由少有地以小女儿家姿态扯了扯许临舒的衣摆，“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华山吧……师祖也会担心的。”

　　楚秋的话没什么特别，但她的姿态却让许临舒的心情好了不少。当然他脸上没有得意，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既然秋儿这么说了，便回去吧。”

　　许临舒朝道陆两人作揖，就告了辞。

　　“两位也听到了，恕本道失陪。若是真有缘，咱们他日再见。”

　　“阿弥陀佛。”道黎没有在意他过于客套的说辞，“许道长，小施主，有缘再会。”

　　若是以往，他道黎或许会等着求一个缘字，但楚秋一事后，他更是明白争取二字。只是现在楚秋的态度不明，他也不好和许临舒正面冲突，且不说许临舒是楚秋的师父，就连许临舒的师父李忘生，也是他不好得罪的高人。

　　待楚秋二人离开，便只剩下道陆两人。

　　道黎倒还好，他不清楚陆昭和楚秋之间的事情，也不想去知道。现在楚秋身在纯阳，与她有干系的只有许临舒。道黎不想与纯阳宫对上，除了希望楚秋相安无事外，更有与她冰释前嫌的打算……虽然楚秋做出一副忘却前尘的样子，但道黎不会放弃。

　　“这位施主？”总归是有佛根的人，道黎即便有了楚秋刺激，也能做到和善待人，哪怕他面前的是疑似“恶名昭著”的明教高层。

　　陆昭却不屑于掩藏自己的想法，知道了楚秋在纯阳，他也安心了些，只想着什么时候避开李忘生潜进纯阳去，好守着楚秋，不让她再次受到伤害。至于道黎？他和道黎想到了一起，和楚秋过去有关系的人算什么？那总归都是过去了。

　　“哼。”

　　是以，陆昭轻哼一声，便暗尘弥撒直接隐身。

　　他知道道黎不像面上这般一心向佛，但更明白他不会害楚秋。道黎看楚秋的目光和他何其相似，后悔，喜爱，内疚……陆昭隐身注意着道黎，见他面对自己的隐身毫无惊讶，只是合掌行了佛礼便淡然离去，便没有做什么。

　　这少林僧人暂且不提，那许临舒只怕会给阿秋带来伤害。

　　陆昭想到他观察下的许临舒，不由微微眯起了眼，忍下了过于冲动的杀心。

　　不似相逢好（3）

　　从长安往华山的路上，楚秋一直怕惹许临舒怀疑，但直到回了纯阳宫他也没有问她什么。而楚秋重新有了系统，便又能查询目标的好感度了。

　　她本就有些忐忑，自然顺势问了句许临舒的好感变化。

　　没想到完全没降。

　　「……所以这是啥情况？」被前情缘（伪）找上门来以至于现在也处于懵逼状态的楚秋，不由坐在自个儿卧室的椅子上，看似盯着桌面的凉茶发呆，实则和系统讲话。

　　「我以为宿主在这方面很聪明？」系统还是当初那个调调，或许是跟楚秋学坏了，说话总有种落井下石的意味，拉的一手好仇恨。

　　「我只是没从差点掉马的刺激中回过神。」楚秋自然不承认。

　　「‘被攻略’的好处很多。」打了会岔，系统又回归正经，「其中便有一种增益状态，能让目标深信自己预想的宿主人设，从而陷入‘自我攻略’，随着时间对宿主更加喜爱。」

　　「说白了就是脑洞太大。」楚秋了然地接道，「我只需要配合他所想的人设，就能得到不低的好感。」

　　沉吟了片刻，楚秋又想到了什么，「但是这样也有局限。」

　　「没错。」系统认同，「目标对宿主的主观印象导致好感度无法突破下一阶段，达到生死不离。」

　　「……因为师徒关系？」楚秋思考了会，觉得古代能阻碍她恋爱线的关系，非辈分莫属。

　　「就是这样。」系统也没有卖关子，升级之后，它权限增加的同时，也被允许向宿主透露一些无伤大雅的情报，「在目标眼中，宿主是他的弟子，所有对宿主的感情，都会被他理解成师父对徒弟的保护。」

　　「早就看出来许临舒有点奇怪，果然是这方面的问题。」楚秋呼出一口热气，如此开玩笑。「此时我只想念一句‘法海你不懂爱’。」

　　在看到许临舒的时候，楚秋就觉得他给予的温柔有些过于飘渺，就像童话。现在想来，不过是她早就察觉到，他对她超乎寻常的信任，维护，都只是因为他不懂。

　　不懂怎么做一个师父，所以赋予温柔；不懂什么是爱一个人，所以心生迷茫。

　　好在他不懂，楚秋却是懂的。所以她不会因此被捧杀，更不会因此模糊了信念。

　　系统早就免疫了楚秋这种程度的思维发散，它完全不理会她的感叹，直接将问题摆在楚秋的面前。

　　至于怎么解决？那是楚秋该想的事情。

　　「怎么让目标知道这种感情不是师徒情，而是爱情，是宿主100%达成任务的关键。」

　　「总之就是教会他什么是‘爱’。」楚秋从椅子上下来，几步就到了房门口准备出去，「这个我拿手啊！小鸟依人，热情似火，温柔恬静。他爱什么样的我就能给他演成什么样的！」

　　「从好感度看，目标现在就喜欢宿主这样的。」系统说完却是话头一顿，它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给意见，任楚秋自我发挥，反正——「宿主高兴就好。」

　　「我确实挺高兴的。」楚秋像是听不懂它的敷衍。她本想笑一笑，只是演了这么久阴沉内敛的“楚秋”，她现在还有些陷入戏中，刚起的笑容便马上淡了。但她的步伐还是轻快的，现在一脚已经踏出房门。

　　门外一如既往的华山雪景，入目一片雪白倒是让她觉得过于单调了，「怎么说，这也是第一个攻略我，而不是被我攻略的目标啊。」

　　「提醒宿主，」系统从她口中听出了一点儿别的意味，不由立刻说，「请不要忘记你的攻略地位。」而不是真的被目标攻略了。

　　「你在担心什么？」楚秋这才真笑了出来，很浅的笑容，但对比往日阴沉冷漠的脸，却更显珍贵，「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什么不该做……毕竟，我还想活下去。」

　　“没想到楚师侄笑起来也别有一番韵味。”系统还没回话呢，楚秋就听到了李玙的声音。同样是道袍，许临舒穿出了严谨的谪仙气，李玙则压不住那股风流。好在李玙生了副不负皇家的好皮囊，那股风流成了吸引人的潇洒，而不是风骚。

　　他不等楚秋回答，又自发地感慨着，“——真真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既然被看到，楚秋也没故意掩饰，她和李玙的关系一般，接触的次数也不多，但她心里却有些其他怀疑。不过那些怀疑在现在，突然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