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蛋们从最初的恐慌中迅速冷静下来, 巨大的半圆形舞台中央：小丑双手撑在演讲台上, 在周围逐渐亮起的灯光让人终于能看清他身上那身不再廉价的西装以后, 他再次开口。

　　“这真是激动人心的一天，在今天以后, 大家分道扬镳, 终于可以去干各自的大事, 把拳头狠狠地砸在那些超级英雄们的脸上，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忍得太久了, 就算红骷髅已经落网, 莱克斯卢瑟不知所踪, 九头蛇没有当年风光, 光明会开始夹着尾巴做人，那又怎么样？是时候向他们宣誓我们地盘的主权了。”

　　“——我猜每个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吧？”

　　小丑压低了声音，不再是那种疯疯癫癫的语调, 就好像这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毕业演讲，直到他话锋一转——

　　“做你们的美梦去吧，就凭你们？”

　　“你们打得过谁啊？”

　　台下安静了片刻，接着, 就像滴了冷水的油锅, 炸响开来。

　　有人觉得被小瞧了, 愤怒地竖起眉毛, 刚打算开口还击, 但台上的小丑对节奏的把控实在太精准, 笨重的实木鹰头手杖在手中灵活地转了一圈后, 被重重地杵在地上。

　　咚地一声，那个人话还没说出来，就一下又咽了回去。

　　“我可不是来跟你们吵架的。”

　　鹰头手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地面，二代小丑从讲台后面走上前来，他松开手，手杖稳稳地立在他旁边，接着十分绅士地鞠了个躬。

　　“我是来找你们合作的。”

　　从刚才起就恼羞成怒憋了一肚子火的坏蛋们愣了一下，其中一个人道：“合作？你想怎么合作？”

　　二代小丑直起身：“很简单，我们需要再次合并成一个组织，而不是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失去了你们的头领以后就到处乱窜。”

　　座下显然有坏蛋早就打了这样的主意，甚至可能已经有人在暗地里拉帮结派，最明显的就是站在门口那群洛杉矶的变种人坏蛋们，而那个变种人小团伙的头领，一个满身纹身，皮肤就像鳄鱼一样布满疙瘩硬块，身高至少两米朝上的尼罗鳄变种人也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那组织的老大是谁？”

　　二代小丑一咧嘴：“真是一个好问题，我们可以现在就来挑选一个人成为我们的头号种子。”

　　他重新拿起他的手杖，环视了一圈，坏蛋们立刻下意识屏息起来，有人下意识挺了挺脊背。

　　“有能力的人当然是这样的。”小丑拖着他的手杖，慢悠悠的语调如同步伐一般，“能力卓绝，谁也不服谁，谁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谁都觉得自己谁也不怕。”

　　他从舞台中央走到最前：“所以，谁是老大？”

　　接着，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我是老大。”

　　整个报告厅有片刻的死寂，接着，大概三秒钟以后。

　　爆发出了一阵空前的哄笑。

　　他们看着台上的小丑，就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玩笑，像在看一只狂妄又肆无忌惮的鸭子，大肆嘲笑道：“老大？是的，没错，你是老大，神经病院的老大，这绝对是今年最毋庸置疑的事实。”

　　“我真想撬开这个反社会的精神病变态的脑子看看，他整天到底在做什么美梦。”

　　“所以你在开玩笑吗？谁会跟一个马戏团的小丑当老大？如果你有自知之明的话，你除了会玩几把玩具小手枪以外，你还会些什么？”

　　二代小丑站在台上，一言不发，那些嘲笑的声音立刻得寸进尺起来，就像会传染一样，除了哥谭坏蛋们，其他人找到机会就开始肆无忌惮地喝倒彩。

　　“认清自己吧，你的养父呆在哥谭屁大点地方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结果一出哥谭就被人炸成了灰，而你，你就跟你的养父一样。”

　　“没人欢迎你，不管是超级英雄那边，还是这里。我建议你先去找心理医生看看。”

　　“老虎可不会认猫当老大。”

　　站在门口的那群变种人们笑得极其嚣张，显然，他们并且不觉得这个连超能力都没有的人对他们而言能产生多大的威胁，或许他在哥谭叫人闻风丧胆，但那又怎么样？

　　这里可不是哥谭，有一个始终贯彻不杀人原则的蝙蝠骑士。

　　一直站在台下的白皇后终于抬了抬眼。

　　这个场景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一个穿着西装，绿色头发，画着浓妆的小丑在舞台上演讲的场景，上一次看到这个的时候，她还没被万磁王招进兄弟会，还是马萨诸塞州警校，专注于对抗X教授的校长。然后那个无论是在超级英雄还是罪犯们眼里都一样臭名昭著的小丑找上了他们，在她学校的报告厅发表了一场演讲。

　　她始终记得他开场的那句话。

　　“我可以用很多方式来逼你们跟我合作，你们也可以像现在一样满脸不在意地回应我，但是永远记住。”

　　“在一个真正的疯子面前，恐惧才是你们展现优雅的方式。”

　　她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场极其蛊惑人心的演讲，巧舌如簧的小丑开出了一张谁都想得明白的空头支票，让他们倾巢而出去对抗一批实力超高的外星势力，而她竟然也莫名其妙地被说服了。之后他们大败，损失惨重，她想去哥谭找小丑算账。

　　得到的却是小丑已经被炸死的消息。

　　白皇后看向舞台中央，与他养父如出一辙的小丑。

　　他会说什么，她洗耳恭听。

　　似乎终于听够了那些唱衰，二代小丑一脸索然无味地掏了掏耳朵，配合地开口：“老虎当然不会认猫当老大，因为在那之前——”

　　“他们已经被马戏团的小丑训练得为了一块肉就能熟练地钻进火圈了。”

　　他说着，咧开嘴角，拉开自己的西装衬衫。

　　只是一秒，全场彻底安静了下来，因为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小丑西装衬衫里挂得满满当当的，每一颗上面都刻着明显斯塔克标志的——

　　液态固体炸弹。

　　二代小丑五根手指分别扣住五个拉环，笑着往外扯了扯。

　　拉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进了每个人脑子里，坏蛋们倒吸一口冷气，都下意识地往后一仰。

　　变种人小团体的首领嗤笑了一声：“你尽管把自己炸成碎片，但别想着五个炸弹就能把我们怎么样。”

　　二代小丑非常干脆：“那我们不如试试。”

　　“钢琴是克里斯托弗的艺术。”他说着，讯速地，毫不犹豫地拉下了拉环，“而爆炸是我的。”

　　场面顿时陷入混乱，有人发出尖叫，有人蹲到了趴到了椅子底下，有人拼命往门口跑，就连那个高大的鳄鱼变种人也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后退一大步。

　　然而，下一刻，他露出了恼羞成怒的表情。

　　因为舞台中央，拉下了环扣以后，五个炸弹确实炸了，它们炸出了五朵漂亮的彩带花，五个表情各异的Q版小丑头弹簧弹了出来，二代小丑肆意的嘲笑声让他气得眼睛发红。

　　鳄鱼变种人一字一顿道：“J-o-k-e-r！”

　　他握紧了拳头就要冲上来把这个敢耍他两次的人砸成肉泥，但一直在一旁观望的白皇后却在这时候上了台，站定在了舞台的角落：“要打出去打，这里在办毕业典礼。”

　　鳄鱼变种人只能站在原地，他恶狠狠地瞪着台上的小丑：“再敢耍我，我随时就能拧断你那根纤细的脖子。”

　　“不信你就试试，躲在女人身后的孬种！”

　　二代小丑一拍手，在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恶作剧，并即将露出愤怒表情的时候，张开双臂，身后的猩红幕布缓缓拉开。

　　报告厅在座的所有坏蛋们可以对天发誓。

　　这是他们永远也无法忘怀的一天，因为在某一刻，死神的镰刀已经悄然架上了他们的脖子。

　　在那块幕布后面——

　　是规模堪比国家军队，一层垒着一层的蜂窝炮口。

　　数不清的炮口开始积蓄能量，眨眼之间就把灯光昏暗的报告厅照得恍如白昼，他们甚至不知道炮口后面藏着的是什么，只知道站在舞台最前方的二代小丑就像乐队指挥一样，从容地一挥手臂，万分之一炮口里的一道电光就射向头顶，轻易地轰开了报告厅的天花板，甚至连残渣碎屑都化为齑粉。

　　小丑眯起眼睛，脸上写满了挑衅。

　　“来啊，孬种。”

　　没人说话。

　　鳄鱼变种人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声带，连表情都变得呆滞。

　　但一切到这里还没结束。

　　被完全轰碎的天花板上，一道阴影笼罩下来，不止报告厅，整个深渊学院，甚至整个小天堂湾都被笼进了这个巨大的黑影里，涡轮悬停间抽走氧气，连呼吸都变得分外困难。

　　一道机械的电子音清晰地传了下来：“休伯利安时刻待命。”

　　“欢迎舰长，莅临舰桥。”

　　强风吹开了二代小丑的西装，他面对所有人，嚣张地笑道。

　　“有异议的可以举手了。现在，告诉我。”

　　“Who’s - the - 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