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说话的艺术，董晟并没有说具体什么事件，姜萌既可以理解成乐毅搞大女生的肚子，也可以理解乐毅打架生事，只要是她想相信想怀疑的东西，都可以拿出来用放大镜观摩思辨。

　　而且董晟的出发点，也不过是个提醒，属于同学之间的一句闲话。非要带上感情色彩，内涵情敌的意思，他也没有实质性的造谣。

　　如果当事人是吴悠的话，估计这会儿要在回答他“去你妈的”还是“谢谢你”之间纠结了。

　　姜萌抬腿上楼梯，脸上的表情已经回答了董晟，她听到了他的劝告。

　　这栋楼一楼是高二的7到10班，另外还有两个高一班级，通往二楼的楼梯设计成了两折，第一节楼梯走完，往两边开叉，一边是往1-3班那边，一边是往4-6班那边。

　　姜萌走完第一段，转个弯，就看到乐毅撑在扶手上看着他们。

　　其他同学都先回教室了，唯独姜萌和董晟没回去，他出来等她。

　　为了显得不突兀，手里还拿了水杯。教室里有纯净水，不过热水得去每个楼层的水房，学校怕发生烫伤事故。

　　马上上课铃就要响了，走廊上没其他人。

　　董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会被乐毅听到那些话。但是很快董晟又自然了下来。如果乐毅发火要揍人，也正好让姜萌知道这个人是真不行。

　　而他自己的话，董晟的目光在乐毅身上转过。

　　深秋了，乐毅穿着一件套头衫，下面是牛仔裤，银白色的板鞋。大部分人都穿大衣外套的时候，他穿的还很单薄，以至于身材上的线条和力量仿佛能透过衣料散发出来。

　　即便是董晟不喜欢他，也承认乐毅是个行走的衣架子，明明只是很简单的打扮就能很出众，偏偏身上没什么Logo的衣服被扒过价位了，都对得起他富二代的身价，然后，再配上他那张脸，撇开论坛上的黑历史，是个走到哪儿都开花的人物。

　　所以董晟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真是长得太有欺骗性了。

　　他一路都是好学生，没打过架，甚至没看到过别人打架，不过小时候也是上过跆拳道的。家里觉得好孩子就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后来是学习太重，兴趣班排不下，才取消了跆拳道。

　　董晟没有黑带，但也拿到过绿带。所以乐毅要打，他没有赢得机会，但起码是可以扛一会，等到老师来之类的。

　　董晟觉得没什么可害怕，因此神色上也自信起来。

　　姜萌本来就走在董晟前面，因此先上楼，她边走边看着乐毅说：“外婆今天做了鱼，喊你来吃饭。你放学直接去吧，我和吴悠约了一起走，要晚一点。”

　　乐毅点点头。

　　姜萌说完，就直接转进教室里去了。

　　她这句话可能要比董晟看见乐毅的震惊还要大，但董晟怎么猜测他们，是男女朋友，是邻居，是亲戚，那都是董晟的事情了。

　　上课铃响起来，乐毅还站在外面。一直到孙雪娟出现在下面楼梯上，他才转身从后门进教室，手里的水杯空空的。

　　我外婆叫你去吃饭……

　　前面的姜萌背脊挺得很直，正垂头看新发的试卷，一截脖子露出衬衫。他的嘴角有些压不住的翘起来。

　　小流萌真的是很护短的人啊。

　　贴吧这事闹了一段时间，慢慢平息下来，虽然每天还有人吵几句，但也没之前那么凶了。等闹到英才的人知道，又是几天之后。

　　乐毅从学校出去，发现查磊几个在等他。

　　查磊真的是暴脾气，已经在查那些歪楼说乐毅坏话的ID到底是谁。

　　“杀过来干啥啊？”乐毅不知道他们是为这件事来的。

　　“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啊。”

　　“一直没看手机。”乐毅这才挖出手机看了眼，真有查磊几条消息。

　　“那管理员是在吃屎吗，贴吧的东西怎么还挂着。”

　　乐毅收起手机，“碍你事啊？”他没让删。

　　“你有病啊。”

　　乐毅扯了下嘴角，“无所谓了。”

　　如果他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就不会有如今他们认识的乐毅，而是一直做那个四年级时候的乖乖生。

　　英才的人杀气腾腾的赶来市一中，算是给贴吧增加了一点谈资。不久之后，又冒了几个实名跟帖：

　　【我是高一10班的，我就实名说了。我觉得有些人你有力气躲在屏幕后面瞎BB，不如也拿点行动说话吧。之前运动会，我们班没有男生肯去，就我们两个女生去搬了一箱矿泉水，然后这个学长看到了还帮我们提过去了。人品怎么样，大家自己评价。】

　　【楼上的我挺你，最近二年级评价月考英语卷，大家班级都分到满分作文的复印件了吧，其中一份是之前分班考的满分作文，人家是凭本事考的，还是花钱买进来的，作文说话呀。PS，听说我校内部考试，此前从未出现过英语满分作文，笑脸。】

　　孙雪娟也在英语课上对这两份英语作文大加赞赏，“同学们，就好像语文作文需要旁征博引，优美字句，名人名言一样，英语的也需要课外积累，这些有料的句子，是让大家的作文从及格作文上升到优秀作文根源。我希望大家课后都跟乐毅同学多沟通，了解一下他学习英语的经验。”

　　英语弱项看了看老师，又看看乐毅。他坐这么近都没看见过乐毅看什么英语方面的东西，唯一学会的就是把手机语言改成了英文版。

　　以至于现在英语弱项都懒得聊微信了，要找点不怎么用的功能时，都是微信认识他，他不认识微信。

　　时光如梭，转眼从十月转到十一月。

　　每两周教室里的大组都要轮座位，现在姜萌的大组从进门改到了教室中间。

　　吴悠对三班已经超熟了，她和陈嘉妍都很喜欢聊八卦，如今也算熟络。吃午饭的时候，吴悠就跑来，三个人一起去吃饭，同时分享双十一的打折活动，一直到吃完饭回教室，这事还没完。

　　双十一早就是全国人民的大节日了，到处都是优惠福利汇总，算法折扣分享。

　　女生们有些东西如果一起买，还能更划算，比如说闺蜜鞋子，闺蜜手机壳，闺蜜Bra。

　　“我知道你不需要这些，都有学神家送你。”吴悠撇开姜萌，跟陈嘉妍说，“来，这个买一送一，你看看我们要不要一起买。”

　　姜萌：“……”

　　陈嘉妍眼睛一亮，“所以学神家做什么的？”

　　“做服装的。”姜萌瞪了吴悠一眼，“他们家可不做这个，你别拿着这个地址，跟人说他送我啊。”

　　吴悠手里是个bra地址，她抓抓头，“思维跳跃的太快了，嘿嘿嘿嘿。啊，对啦，我去年买过一个姨妈巾组合，用到今年还没用完，可是真的很划算啊，值得今年继续买。”

　　当然这些太私密了，她只能压低声音悄默默的说。

　　姜萌和陈嘉妍前面一凳都是住校生，中午会回宿舍，吴悠拖了其中一张凳子，三个脑袋凑在一起看那个姨妈巾组合今年还有第二份抵扣的积分优惠，不由都小激动了一把。

　　吴悠还贱兮兮的问姜萌记不记得老2班的一个同学，那男生去年双十一准备给女朋友买礼物，询问她俩意见的时候，吴悠也给推荐了姨妈巾，美其名曰这样女朋友每个月都会想起你。

　　她真的很会来事，笑的前仰后翻，把那个男同学雷的不行。现在吴悠说起这事，还克制不住肩膀颤抖，“不知道他后来买了没有，今年还要不要继续买，哈哈哈。”

　　乐毅低头看一本篮球杂志，耳朵里却听到了前面的聊天。

　　他想：所以他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买这个，让她每个月都想起他？

　　等吴悠走了，他给姜萌发微信：【你喜欢什么牌子？】

　　姜萌：【？？？】

　　乐毅：【就是你们刚才谈的那个东西。】

　　乐毅：【不好意思说也可以告诉我代言人的名字。】

　　姜萌“啪”，把手机关了，她选择了不回复。

　　乐毅锲而不舍，发了一串表情催促。

　　姜萌受不了，终于开始打字。

　　姜萌：【我什么都不缺。】

　　姜萌：【你需要买给你自己就可以，听说那东西做鞋垫特别吸汗！】

　　乐毅：【好的，我会试试的，笑脸】

　　姜萌：【！！！】

　　姜萌：【闭嘴，不要试】

　　乐毅：【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姜萌：【我不需要花家里钱的人，给我买礼物。】

　　乐毅：【我自己也有钱啊，我有股票基金，还股权，每年都有分红。】

　　姜萌：【对不起，我听不懂，你留着自己用吧。】

　　真不给面子啊，乐毅无奈，然后他就想起了，这个丫头自己不也有店铺嘛。

　　乐毅把萌糖铺子的地址拉出来，转发英才那波人：【双十一盯着这家店，给我多买点。】

　　于是那段时间淘宝萌萌，总是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订单和打招呼：

　　【大嫂，你好。】

　　【毅嫂，不要给我打折券，我要全心全意表达我对您的敬重】

　　【大嫂，你喊我亲亲，毅哥会打死我的，求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