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毅盯着那个感叹号，决定去街道群里发个威，分分钟让姜萌学会什么叫乖。

　　街道群里刚刷完一波晚安，都是荷花上面有彩色字体原地旋转的那种。他进入对话框，点开图片，找到那天的视频，然后——自己先看了一遍。

　　这回是高清版的，他还有软件可以放大缩小了看。

　　镜头里的她安安静静的任他为所欲为，其实是在想着点他媒婆痣。哼，一只看着纯良，其实一肚子坏水的小坏蛋。

　　乐毅哼哼着，继续看下去。

　　他给她画胡子的时候，有几个瞬间，像是他在亲她。

　　她的眼睛干嘛瞪那么大。

　　以后做别的时候，也瞪这么大？

　　忽然，他被自己的想法乱了呼吸，猛地丢开手机。房间里安静的能听到心跳声，也能感觉到自己在发烫。

　　那时候，捏她下巴时候，感觉到的滑腻似乎还在指尖，还有靠得那么近的时候，呼吸到的香甜味。嗅觉是比味觉还要深刻的记忆，就如同“望梅止渴”一样，只是想象着梅子在前面，就能生津止渴。而她，为什么要吃西瓜嘛……

　　乐毅捂住口鼻，半响之后，闷闷的声音从手掌后传出来：“姜萌……你个流氓。”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流氓的姜萌，这会儿正奋笔疾书的抄英语书。

　　如果今天是周五多好，起码还有一个周末缓冲一下。

　　可偏偏是个周四啊。

　　抄到第四遍的时候，手都僵硬了。姜萌甩了甩手，考虑今晚是不是有必要通宵。吴悠之前一直在手机里抱怨：她活不下去了，十遍书啊，她刚抄完第二遍……两个人正用语音通话彼此勉励着，吴悠家里人忽然推门进来，吓得吴悠藏起了手机。

　　姜萌笑了笑，现在那边安安静静，想来是被吴妈妈催着睡觉了。

　　英语弱项住校的，晚上十点多就得被熄灯。这会儿，要么已经破罐子破摔，要么就是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抄。相比之下，她的条件还算不错。

　　那就，继续抄吧……

　　夜深人静，仿佛能放大所有的感官。

　　不知不觉，闹了一个夏天的蛙叫没有了呢，空气里好似有一些桂花的甜香。是啊，九月，其实已经是秋天了。不论，高温如何舍不得，都止不住它正在离开的脚步……

　　姜萌又写了一会，然后，起来披了件衣服。

　　夜开始凉了。

　　“啪——”的一声，有什么落在外面阳台上。

　　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

　　姜萌不太明白，这么晚了，小偷也不会投石探路吧，更不可能是夜里神出鬼没的野猫。要那些小家伙晚上跳上来，除非是外婆在外面挂了腊肉或者咸鱼。

　　她放下笔，走到窗户边。“啪嗒——”一颗带花纹的小石子，落在外面阳台上，又活泼的往前跳了跳才停下来。

　　外面的阳台，已经落了两三个这样的小东西。

　　乐毅又从花坛里手里抓了一把小石子，瞄准对面的阳台。要不是他下楼拿东西，都不知道那丫头还没睡觉。那边是她做作业的地方吧，这会儿还有浅黄色的灯光微微的往外散着。乐毅正准备再往隔壁阳台上丢，光线暗了一下，姜萌出来了。

　　他看着她很轻盈的落在外面的阳台上，皱眉往他看过来。

　　乐毅不客气的指手机：“你——拉黑我？”

　　问是问了，气也出了。

　　结果是，姜萌像没看见一样，扭头就翻回了房间。

　　这胆子太大了，得治。

　　乐毅从通讯录里把那个备注刚改成“小流萌”的号码又拉出来，重新修改备注了一下：欠揍的小流萌。

　　对，超适合你！

　　然而，最后一个字，还没打完了。

　　姜萌已经回到了阳台上，不客气的把个东西往他砸过去。

　　额，其实东西不大，虽然砸的很快，却一点杀伤力也没有，乐毅篮球玩那么溜，接这种当然小case，他低头一看——是盒云南白药，上面还写了两个字：闭嘴。

　　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来，明明，是看见他脸上伤的嘛。

　　药收了，可是，嘴不可闭。乐毅点开街道群里，@所有人：有没有人聊天？

　　发完，他点开“欠揍的小流萌”，不客气的告诫她：“不许再拉黑我，要不然我现在就到你那边去。”

　　翻墙爬管子之类的，又不是他做不到。

　　结果，发送过去，竟然没跳出感叹号。

　　乐毅：“！！！”

　　什么时候放他出黑名单的？

　　对面，姜萌的消息已经来了：【你有完没完？】

　　当然不能完了，完了他们还怎么继续。乐毅气势不能输：【出来！】

　　姜萌坐在书桌前，恨得想撞头。她的抄书啊，他为什么非要找今天没完没了。手机上的分针数字还没跳，可是两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不知道她硬是不出去，等下他又要在群里发些什么东西。她那张媒婆照，跟他手里的视频比起来，根本没有杀伤力。

　　姜萌烦躁的把桌上的一沓草稿纸都揉成了团，不情不愿的翻出窗户，一双眼睛狠狠的瞪他，如果眼神可以化刀的话，现在乐毅需要止血了。

　　【不许说话。】她绷着脸，靠到阳台的水泥围栏上，给他打警告：【我外婆睡了。】

　　发完，手机里的街道群闪出一条：【乐毅撤回消息～】

　　乐毅笑眯眯的：【怎么还不睡？】

　　姜萌气呼呼滴：【抄书。】

　　乐毅：【好学生的特殊爱好？】

　　姜萌呵呵：【罚抄，看直播被抓了。】

　　乐毅：【什么直播你那么喜欢？】

　　姜萌：【你打老外。】

　　乐毅愣了下，抬起头，问她：“帅吗？”

　　这一次是字都没有打，刻意压低的低音炮传来，却怎么也压不出声音里的雀跃和得意。

　　他站在那里，深深的眼睛，专注的看着她。

　　周围的草木像有生命一样，瞬间推后，万物之间好像只有这一双眼睛，以及眼里散不开的欢喜。

　　帅啊～

　　她没看到结果，可他能问这个问题，显然是在那样力量和体格的悬殊之下，他赢了。

　　当然帅了。

　　姜萌低头，在微信上，轻轻回了句语音：“疼不死你。”

　　那头乐了，打字飞快。

　　乐毅：【已经疼死了。】

　　乐毅：【给我涂药吧。】

　　姜萌：【你有手。】

　　乐毅：【被打残了。】

　　姜萌：【我过不来。】

　　乐毅：【你可以爬阳台踩着雨水管过来。】

　　姜萌：【！！！】

　　乐毅笑：【我那天看到了。】

　　姜萌烦躁的想砸墙，整个人都绷直了：【看到你不把衣服还给我？？？】

　　连打了好几个问号，最后又都删了。让他还给她？画面太可怕，不敢想象。

　　姜萌重新打字：【我真要去抄了，别吵我。】

　　乐毅低声笑了一声，好像感觉到了她的情绪，这次很好说话，只是回答的字，打得不同寻常的慢。

　　乐毅：【好。】

　　姜萌往他看过去，再三确认了眼神，不会再变卦影响她，才回到房间。

　　乐毅在下面站了会，支了张凳子，拿了盒咖啡豆出来磨。

　　小小的手磨器皿，手柄旋转的时候，能感觉到豆子与刀片直接的摩擦，还有它们碰撞时候的声响。

　　他坐的这个角度，一抬眼就能看到对面的灯光。

　　岁月静好，永远超不过三秒，毛子的电话来了。

　　“毅哥，开黑啊。”

　　“没空，陪老婆呢。”

　　搁了手机，毛子电话又追过来，乐毅还没开骂，听见毛子惊呼：“啊，真的是毅哥吗？我就试试刚才是不是打错了号 ～”说完就挂了。

　　乐毅抓着手机很想骂他一声神经病。

　　那头，毛子放下电话，转头去敲隔壁门：“妈，摸下我发烧没，我幻听了！”

　　竟然听到毅哥说在陪老婆……

　　一直到对面关灯，乐毅才重新拿起手机。

　　他不想毛子那个傻子再打过来烦，直接设了静音。这会儿才发现，草，又被拉黑了。

　　拉黑之前，姜萌还给他发了条消息：【确保你再不影响我，拉黑5小时。】

　　乐毅看了下时间，呦，对自己的速度很有信心嘛，竟然还能留出睡觉时间。

　　乐毅打开淘宝，点进萌糖铺子里，戳那里的萌萌。

　　那头自动回复：【晚安啦，亲亲。自助下单时间，有问题随时留言哦～】

　　他笑了下，打了两个字：晚安。

　　第二天，姜萌起床的时候，魂快不是自己的了。

　　她人本来就白，顶两个黑眼圈，特别明显。

　　更重要的是那种缺觉之后的疲乏和反应迟钝，360度无死角的笼罩着她，让她很想躺着去学校。

　　然而，跟外婆吃早饭的时候又不能表现出来，姜萌强打精神出门。

　　一出门就遇到了那个瘟神。

　　乐毅挎着车，“距离五小时还有30分钟，别忘记把我放出来。”

　　姜萌：“……”

　　杵这儿，就为说这个？

　　当然不是了，乐毅骑到她旁边，“上车，送你。”

　　“不要。” 姜萌拒绝，反应迟钝还没让她变傻。

　　乐毅眯了眯眼睛。

　　姜萌困死了，眼睛里都是水光。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作罢，跟她一起往外面走。

　　两个人竟然奇异的没有闹脾气。

　　姜萌问他：“你还不去上学？”英才距离这里可不近。

　　乐毅无所谓：“去上就不错了。”

　　姜萌不说话，想起吴悠同学对他的八卦：人又拽，家里还有钱，貌似课想不去上就不去上，但是成绩还很不错，老师拿这样的最没办法了。

　　她心想：这种人设，怎么不去做小说男主角！

　　前面就是路口，英才和市一中在两个方向。

　　乐毅停下来，把挂在车上的保温杯给她：“回礼你的云南白药。”

　　姜萌疑惑的看着他：“我看上去要喝枸杞养生了吗？”

　　去死，什么枸杞养生茶。

　　“是咖啡好吗？”简直跟他和谐不过一秒，乐毅愤愤，“你拿了我就走，你不拿我追到学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