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智能火!

智能小说网分类书库 手机阅读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智能小说网 > 历史 > 《袍泽最新免费+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八章

第八章

肉肉喵 22558字 2023-03-10

  柳靖云动身启程返京,是第三天清早的事。

  ──由于身处军中一切从简,从他得知消息到收拾好个人物品,所费也不过半天光景;而手上的公务,以他和齐天祤这些年的焦孟不离,交代起来亦用不了多大功夫……只是眼下正当战时,子丑两队的事才刚落定、高层方面也正忙于安排后续的对应事宜,故柳靖云虽老早便已准备妥当上报,却仍是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得了童帅批准、着他于隔日清晨起行──而因故多出来的这一日富余,自然便全给才刚互许承诺的两人用来话别离、诉衷肠了。

  ──可便凭空多了一日,相较于突如其来的离别、相较于想说的话、想诉的情,时间却仍旧太过有限。故当一夜过去、无可挽回的别离于焉来到,万般不舍的齐天祤便已知晓了柳靖云的顾虑,却仍是于出营帐前难以按捺地强吻了他一记,而后方伴着他离开驻地、一路将人送到了营门前。

  以柳靖云在军中的位分,便因地字营的编制特殊而未配有亲兵,也不可能就这么单枪匹马地离营回京。故行程定下后,童帅还另外从中军抽调了一支由十二名骑兵组成的队伍──这也是他先前会拖了一日才给予批覆的主因──随行护送……只是这一十二人虽也称得上军中精锐,可和破军相比却仍远远不如,故齐天祤见着时还颇为纠结了番,还是柳靖云安慰他“此行并无凶险”才勉强压下了向童帅提出抗议的冲动。

  ──事实上,若非柳靖云此行乃是往南回京、所将行经之处都是大卫属地,如今已暂代主官之职的齐天祤便是拼着抗命也会等地字营人手齐了后再遣自家下属取而代之的……只是任谁也没想到的是:这趟理应无惊无险的旅程却才没开始多久便真出了岔子、还落得了个包含柳靖云在内仅只三人生还的惨烈下场。

  那是柳靖云等人启程南行了一日后发生的事儿……由于离开了前线,前一天的行程又十分轻松惬意,负责护卫的那一十二人心神都有些松懈;便连平日行事谨慎的柳靖云,亦因惦念着如今仍在地字营的齐天祤会否独木难支而有些心神不属──不意却在远望那片即将久别的白山之际、于数百步外见着了一支身着破军服色、且正往前线方向行去的骑兵。

  此次东征,破军三营中仅有地字一营参与,身为地字营主官的柳靖云又是记忆力与眼力超凡之辈,对手下的九十六人及其任务配置都极为清楚,故仅单单望了那么一眼便察觉了异样、更在瞧见那一支骑兵同样发现己方甚至掉头冲来时知道了不好──观其操马冲锋的姿态与阵势,那支“破军”分明是由一群北胡精锐所假扮;而其目的,想来也不外乎不久前才落入己方手中的老汗王……如果老汗王真为这群人所趁死在了大卫军中,己方本已迎来的优势便将立时转为劣势不说,地字营先前的努力也将化为乌有,又教柳靖云如何坐视?也因此,知晓今日已无幸理的他当即勒令随行十二人中马术最好的两人迅速掉头回营加以通报,自身则在一整阵势后率领余下的十人加以拦阻,以求为报信的两人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今日他率领的十人若全是地字营的将士,便是无法全歼敌手、要想彻底毁去对方的希望亦非难事;可如今他身旁的十人不过是寻常骑兵,又是匆促之下仓皇迎战,这即将被“彻底毁去希望”的自然便极其悲哀地成了己方……事实上,若非今日统领这十人的乃是建功无数、战斗和指挥经验俱十分丰富的柳靖云,只怕那十人连敌人的第一轮冲锋都撑不过去。

  可无论如何,靠着过人的指挥与箭术,柳靖云总算将那十六名敌骑生生在原地拖了半个时辰,代价却是余下十名护卫的死亡与他背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从军四年来,柳靖云还是第一遭落入如此险境,却偏偏是在我军腹地、还是在自个儿已除了职司奉调回京的路上,自然不可不谓十分讽刺了。

  ──尽管和自嘲又或绝望相比……此时、此刻,更让他有所感慨的,却是背上那道正一点一点夺去他生命力的伤。

  仍作为卯队队长的那些日子里,无数度出生入死的他不是没有受过重伤,可却从没有一次是像今日这般伤在了背部的……原因无他:自打入地字营伊始,他的背后一直都有着身为搭档的天祤为他看顾守候。所以他一直都只需要专心面对眼前的敌人、发挥自身所长将其歼灭即可……直到刻下。

  ──直到他们因故彼此分离;直到那份“千里来相会”的缘,比他们预料中更早地到了尽头。

  回想起昨日别时那双写满了关切与不舍的明眸,望着前方那已因他的箭术生生减去五人、却也因此凶性大发,正猫拿耗子般围转、耍弄着他的北胡骑兵,知道自个儿多半便将殒命于此的柳靖云心下惨然,本仍竭力策马周旋的动作忽止,却是就这么强忍着后背的剧痛停驻原地挺身张弓,于汗水迷濛间瞄准着前方行将冲来的胡骑一箭又一箭地射出,只求能杀得一人是一人、抱定了与敌偕亡的心思欲要战到最后一刻──

  轧──

  便在此际,一阵极其突兀的车轮声蓦然响起,中断了怒极的北胡骑兵欲将发起的冲锋……察此空隙,柳靖云当机立断便又是一箭射出,却是直到那名分心的敌骑中箭落马、才略为分神地抬眸瞥向了异声的来源──

  但见百步之外、一辆不知何时出现的简朴马车正朝双方鏖战处疾驰而近,不仅外观明显瞧得出是中原式样,且驾车的人亦是一身汉家服饰,怎么样也不像是正如今围攻他的北胡一伙……眼见其中一名胡骑满目凶光地调转马身便欲上前灭口,不愿将无辜人卷入战场的柳靖云心下一紧,却是再顾不得一旁即将加身的刀兵、箭头一转便往那名敌骑射去,只盼着拖上一刻是一刻、能让惊觉不妙的那架车马得着逃离的机会……

  可当柳靖云放弃防守竭力射出的一箭再次命中敌骑之际,那理当于同时贯穿他身子的利刃,却没有如他所预期──或者说觉悟──的那般就此及身……意料之外的发展让本自认必死无疑的青年不由一怔,当下本能地回眸望去,只见那抬刀欲砍他之人仍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可早已高悬的刀却迟迟不曾落下;而一旁余下的七名敌骑,亦都以着无比怪异的动作僵在了原地,竟像是时间就此停止了一般……柳靖云本是极其聪慧的人,便因失血过甚而使得神智隐隐有些恍惚,却仍在察觉场上的异样后迅速明白了什么……当下半是惊疑半是防备地瞧向了这场鏖战之中唯一的“变数”,而在瞧清眼前的景象后微微一缩、竟是隐隐起了几分悚然──

  只见那辆简朴却平稳异常的马车就这么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优哉游哉地自横尸血海与不能动弹的敌骑间穿行而过,而就这么在柳靖云渐渐涣散起来的目光中于他身前停了下,竟像是要接他上马车一般……饶是青年如今已命在旦夕、也清楚即将殒命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好让对方图谋的,可却仍是习惯性地打量起了驾车的人──

  那是一名瞧来约莫三四十许,眼神略带沧桑,容貌却生得极其俊美的中年男子,而在瞧见他的打量后露出了一个明显带着关心与安抚的笑……见来人气宇不凡、神色正派,那关切凝望着他的眉眼间更透着一切俱在掌控之中的笃定,早已强撑多时的柳靖云心神蓦名一松,却是连进一步确认对方身分都不及便眼前一黑、就此于马上晕了过去──

  * * *

  ‘虽早知你天资聪颖、不论学什么都必能有所成就,可如此针法却仍然只能以神技形容之,实在是教人叹为观止呐。’

  ‘您过誉了。’

  ‘怎是过誉?今日若不是有你,爹纵有一身绝学,也只能在他亡故前护他免受胡骑所辱、并问问他有什么遗愿而已,却断无可能妙手回天、就这么将一个已入气少出气多的人生生从鬼门关前拉了回……不过这孩子在战场上的表现如此悍勇血性,不想却生得这般文秀,看来也是个奇人呐──而且还是个洪福齐天的角色。’

  ‘爹似对他十分欣赏?’

  ‘自然──方才没让你见着委实有些可惜。这孩子的修为虽然差强人意,但一手箭法却是出神入化,连在那等不利的情况下都能箭无虚发,实在让人惊叹──瞧他根骨,早年若能专志于武道,如今只怕早已逼近一流顶峰,又岂有给那几个仅在一二流之间胡人逼到如此地步的道理?说来也实在有些可惜了。’

  ‘……许是所求不同吧。观此人面相气质,确实也更像是文人一些……只是其作战应敌的方式并不像是寻常军中书吏所能有,倒像是那支颇富盛名的‘破军’一般,却是让冽予不由记起了昔年的一桩奇闻。’

  ‘喔?’

  ‘听闻一名在京中与那西门晔齐名的柳姓世家子弟未及十六便登科中了榜眼,却未曾如寻常士子那般进入官场,而是选择了投笔从戎、随军东征扬我国威……听闻此人最后的去处便是破军,莫非便是爹意外救下的这个人?’

  ‘呜……如此说来,爹出关前才听你莫叔说有一位同样姓柳的文坛名宿享尽天年,搞不好便是此人父祖,所以才会在战事正炽的此时离营南行……冽儿还记得那位榜眼名唤什么吗?’

  ‘……若冽予记忆无差,当是柳靖云吧。’

  ‘我儿的记忆自然是不会错的。那便以柳靖云唤他吧。’

  ──将柳靖云从无明深渊之中唤醒的,是浑身的高热、后背的剧痛,以及身旁断断续续传入耳中的对话声。

  或许是背上有伤的缘故,他眼下的姿势并非躺卧,而是向前趴坐在一叠厚实柔软、像是被褥堆的物事上,而那对话声却是分由他前方与身旁传来的……参与谈话者有两人。一人有着属于成年男子的沉醇厚嗓,另一人却是声调清冷低幽,乃是一道淡然却不显凛冽的少年音声……由二人的谈话听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当属父子,且见识才智俱颇为不凡,不仅提及流影谷或西门晔时的态度寻常得像在说街角小贩、那名嗓音清冷的少年更是三言两语便推断出了自个儿的身分,自然不是普通人所能为──当然,单是能在那种状况下将他救出,对方便无论如何都已同“普通”或“寻常”二字扯不上半点关系了。

  只是察觉到自己才刚醒来便又不由自主地分析起这些,尽管柳靖云如今全身上下都难受到了极点,心下却仍不由起了几分自嘲……横竖都已醒转,无意继续偷听救命恩人谈话的他索性强自睁眼扯了扯唇角、顺着二人的谈话出声自承道:

  “在下……便是……咳嗯、柳靖云……”

  也不知是受伤过重又或已在不知不觉间睡了太久──当然也可能是二者皆而有之──柳靖云一开口便觉嗓子难受得直似火烧,便是习惯性地咽了咽口水,这简单的一句却仍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得以说完……好在一旁的救命恩人同样发觉了他的窘境,却是一双冰凉但无瑕的素手探来,在不牵扯到他背部伤处的情况下轻轻扳开他下颚、十分技巧地自竹筒里倒了几滴清水到他唇间。

  随之入喉的清凉甘甜让柳靖云先前的难受稍缓,也因而终得了进一步打量身旁人的余裕。当下下颔微抬、眸光微扬,却是顺着那双素手捧着他面颊的动作尽量不显失礼地望向了手的主人──但却在如愿瞧清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微微怔了怔。

  ──那是一名瞧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肤如凝脂、五官清丽,便用“人间绝色”形容亦不为过的端美少年……其人一身白衣如雪、气质出尘清冷,一双凝向自个儿的幽眸淡然静沉、却又隐隐可见得几许估量与谋算,与柳靖云方才所听到的少年嗓音及其言谈内容十分相符,想来乃是智计过人之辈──而便以他的阅历,如此人物亦是生平仅见,不由温声赞道:

  “公子冰雪聪明……人如其声……果真好风采。”

  他嗓音虽仍有些干哑,但那份清泉般的明澈却已恢复不少,再衬上音声言词间发自真心的赞叹,自是让人一听便觉浑身舒畅,便连那名神情疏淡的绝色少年亦不由容色稍缓,而在抽回先前给他喂水的素手后双唇轻启,淡淡道:

  “柳兄昏迷了一天半,伤势极重,还是莫再劳思伤神、专心休养一阵吧……在下白冽予,救了你的乃是家父白毅杰。眼下离蓟门关还有约十天的路程,柳兄若有什么要烦心的,便等届时入关后再想吧。”

  “十天……?是因为……我的……伤势?”

  之所以有此一问,自是因由大营快马至蓟门关、满打满算亦不过五、六天路程的缘故……见他虽身受重伤、整个人如今亦在高热之中,却仍有着如此清晰的思路,白冽予眸间几分赞赏一闪而逝,但却只是微微颔首,道:

  “不错……这辆马车虽稳,可若是全力疾驰,乘坐起来便不那般舒适了。”

  “抱歉,拖累了两位……”

  柳靖云微微苦笑道,同时目光微移、却是改凝向了一旁自打他开口后便沉默不语的俊美中年──白冽予的父亲白毅杰、也就是早前驾车救了他的人──略一颔首致歉,态度真诚谦逊、语气温和有礼……瞧着如此,白毅杰面上爽朗一笑勾起,挥了挥手示意他无需介怀。

  “你宁可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先帮助我们,如此人品,我白毅杰又岂有袖手旁观的可能?不过我也就是阻止了那些胡人而已……真正救了你的,还是我儿冽予的医术。你若真心感念,便如冽儿所说的那般好好养伤,莫因劳心劳神而耽误了恢复,知道么?”

  “是……前辈。”

  知道对方是好意,那份殷殷叮嘱亦让人听得十分心暖,柳靖云一个颔首轻应了过,却是不再强撑、将头搁回前方的被褥堆上便自阖上了双眼,任凭浓浓的疲倦再次袭卷……

  ──尽管在再度昏睡的前一刻,他的心思却仍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大营里,飘回了……那不知是否已知晓他遭袭之事的人身上……

  * * *

  十日的光景,转眼即逝。

  第一次醒来之时,柳靖云曾在半梦半醒间听得白毅杰赞叹次子的医术。当时他虽无质疑,却也没有什么真切的感觉;可接下来的十日间,自个儿在对方的治疗下迅速恢复的伤势,却是让他深深体会到了“妙手回春”、“医术如神”等赞语的真意。

  柳靖云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以柳氏在京中的风光,家人但凡有恙,多是从太医院请人前来看诊的──且还不是随便请,而是太医院里医术最精湛的那几位──对所谓“名医”的能耐如何自然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可白冽予的能力却无疑远在那之上,却是内外伤齐治,不仅四天便让他背上那道怵目惊心的口子收了住,更就地取材、搭配既有的丹药与路上采得的草药替他补气血治暗伤……如此十日下来,柳靖云的状况离完全恢复虽仍十分远,正常坐卧起行却已无碍,也能一醒便撑上两三个时辰……有这等恢复速度,白冽予医术之好自然可见一斑。

  当然,醒着的时间多了,以柳靖云一贯的脾性,便是无意探听什么,也少不了同救命恩人父子俩──白毅杰需得驾车,故和他谈得最多的,自仍是年龄相近又负责照顾他的白冽予──攀谈搭话一番、知道了对方的一些事儿。

  这对能将流影谷和西门晔之名说得十分随意的父子确实不是寻常人──以流影谷半官面半江湖的立场,若说京城柳氏乃是官面上最能与之相提并论的,那么白毅杰所创的擎云山庄便是江湖中唯一能与流影谷正面相抗衡的势力。据白冽予所言,其父乃是与流影谷主西门暮云同阶的宗师级高手,且双方自打年轻时便势同水火,各自的势力亦多有竞争,是江湖上公认的宿敌。由于王不见王的道理,这两位宗师向来极少离开自个儿的地界到对方的势力范围去。故白毅杰眼下之所以会置身东北,却是有着不得不为的理由了──便是为了白冽予。

  由于小时候遭恶人偷袭受了重伤,白冽予不仅自此再不能习武、更落下了病根,让白毅杰心切次子之下不得不将人送到东北请一位神医帮忙诊治调养,且一养就是八年,直到前一段时间才将人由那位神医处接回──所以才会在战火正炽时出关入东北、也因而在回程时顺手救了遭袭的柳靖云。

  以柳靖云的脾性,便是深为对方的遭遇惋惜,也不会只用口头上一句不痛不痒的“辛苦了”或“不经一番寒澈骨”之类的言词加以回应──他也不认为眼前的少年需要这些空泛的同情──他只是静静听着,不随意感慨、也不多作评论,而在对方说完后同样十分自然地简单谈起了自身的经历。两人俱是才智高绝之辈,性情上又有一些相似的部分,故尽管各有顾忌而未曾太过深谈,却也愉悦地一同打发了不少时间。

  ──直到在蓟门关前、遇上了前来“迎接”的流影谷主西门暮云。

  以柳靖云的聪慧与自知之明,自然不会傻到以为这位阳武侯是来迎接他的──有白冽予的说明在前,西门暮云此行的目标为何自已是再清楚不过:便是那位性情爽朗的擎云山庄之主白毅杰。

  因白毅杰每年固定会出关往东北探望次子,留心到这个规律的西门暮云遂亲来拦阻,并以东北战事正炽、如此行动有瓜田李下之嫌为由逼其与己一战……对此,感念白毅杰父子救命之恩的柳靖云虽曾试图调解,却给西门暮云以他“没有说这些话的份量”驳斥了回去,而让柳靖云虽心下无奈,却也只能在又自一礼同救命恩人致意后转移到了流影谷一方的车队,随西门暮云回到了京中──当然,也没忘同旁人问及那日他遣人回营通报的后续。

  据随行的流影谷军官所言,那两人花不到半日便死命冲回了大营通报此事,可当正好在童帅处述职的齐天祤惊怒之下直接带人前往营救之时,现场只余下了十六名身穿破军服色的胡骑和那十名骑兵的尸骸,而未有柳靖云的身影,自然让本就因前线战事而有些忙乱的大营更加乱成了一团。只是军国大事终究重于一人之生死,故童帅仍是将心力放到了同北胡的对峙中,只让心急如焚的齐天祤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自行领兵寻人。

  而柳靖云毫不怀疑那牵系了他所有情丝的人会在得到确切的答案前不顾一切地一直找下去。

  所以他在离开蓟门关前写了封信托人带往大营,更在回到家中后又另透过关系再写了封信给天祤交待之间的经过、让对方无需担忧……他不晓得天祤几时能收到信、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收到对方的回信。但比起单单透过军情传递让那人知晓自己平安无事的消息,能有他的一封亲书,想来也能让天祤安慰、放心许多才是。

  也在他等着不知能否、亦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回信之间,因伤侥幸免去了一顿家法的他过了热孝,而在伤势尽愈、调养妥当后极其反常地以丁忧之身得了陛见,却是因兵部回报上来的功绩与他连丁忧了都险些“舍己为国”的壮举再次得了帝王关注。由于其父柳明纬已夺情,柳靖云虽对帝王的召见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多想,只是原原本本地在君王的询问垂听下交代了自个儿从军四年来的大小事,并在得君王赏赐了些补药后十分本份地谢恩回到了家中。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这次陛见换来的不光只是那些补药,还有一个即便以他从四品的散秩来算亦是越级拔擢的任命──便在次日,圣上下旨夺情、以柳靖云知兵事为由任其为鲁州刺史权知鲁州州军事,要求他即刻上任以解决鲁州境内闹了五年之久的匪患。

  大卫自来以朝官知州、刺史仅是武官散秩。可柳靖云如今不但连升两级由从四品下的宣威将军晋为正四品上的鲁州刺史,还名实相符地权知了自来也是由四品朝官代理的鲁州州军事,不仅是极大的跃迁,更谕示了他今后再次由武转文的可能,自然引起了朝中一片哗然……只是柳靖云行事自来规范,当年又是循“正途”经科举入的官场,再加上这四年来所立下的赫赫功绩,圣上会“灵机一动”让他这个真正“知兵事”的人来处理乱了五年、连换了四任知州的鲁州事自也情有可原。也因此,尽管朝中仍有质疑他年岁经历之人,柳靖云却仍是在半个月后离京赴任、史无前例地以弱冠之龄出知了鲁州──

章节 设置 书页

评论

上一章 | 章节 | 下一章

章节X

设置X

保存 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