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城门再战230
牛长生率领的三营和单雄飞带领的一营紧随其后。
三营势大力沉,冲进阵营中就是一阵砍杀,尽管霍丞川早有准备,更是提前让四营将士们三三抱团合力对抗三营,可如今真的对上,却依旧抵挡的十分吃力。
昔日同袍今成敌手,依旧是那些熟悉的面孔,可今日的场景却如此陌生。
他们举刀挥向曾在生死绝境中足以交托性命的伙伴,此刻龙虎军的双方将士心中无不交织着愤怒和痛苦,可手下的刀剑却又都因心中那背道而驰的信仰和立场而不约而同地闪着凛凛冷光。
“牛长生!”
看着不断被砍伤的四营将士,坐阵军中腰挂双刀的霍丞川神情阴鸷,眸光略过冲入人群的牛长生,霍丞川眸色一厉抽出双刀正欲上前,可身侧却又冷不丁响起一道沉稳缓慢的声音:“霍将军,你的对手,是老夫。”
而牛长生这边则径直找上了张平良。
“张平良!”牛长生高举板斧,两眼直瞪着位于六营阵前的张平良怒喝道,“今天俺就要给方大虎报仇!”
牛长生怒气冲冲,张平良见状也自知逃脱不得,他看着双目赤红的牛长生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就握紧手中长剑向其俯冲而去。
可秀才出身的张平良又怎会是一身蛮力的牛长生的对手,牛长生斧风凶悍,那重逾百斤的板斧被牛长生轮圆了胳膊落下来,几下就将张平良双臂震得失去知觉。
在那接连不断的进攻中张平良节节败退,狼狈躲闪间一个不及,锋利的板斧就在其肩上落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张平良这边落入下风,其余将士们也都不好过。
云清澜被赵骞关周倦合力拖住,霍丞川又一时与单雄飞难决高下,将军们腾不出手,自也顾不得下面的兵士。这些兵士们斗得激烈,可四营六营的兵力加起来,却也只堪堪抵得上赵骞关所带龙虎军的半数。
在绝对的兵力和兵种差距下,四六二营接连被破,张平良重伤倒地无力再战,牛长生就喘出一口气朝着人群更深处发起冲击,而就在此时,那原本被挡在六营身后的乌压压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嘶叫声。
“啊啊——!”
“杀啊——!”
“冲啊——!”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嘶叫声。
这声音听起来杂乱刺耳、甚至都不是同一时间发出的,其间夹杂着或悲壮或惊恐或疯狂的复杂情绪,而音量则大小粗细高低混杂,言语内容更是混乱的毫不规整。
随着这阵阵古怪的嘶叫声,那黑压压的人群就开始向着厮杀中的龙虎军方向靠近过来。
可他们既不像常规军队那般训练有素地步步推进,也不像精锐之师那样前后包抄着相互配合,反而像一群突然自黑暗中搏命冲出的飞蛾,带着惊恐和慌乱毫无章法地、扑棱棱地向着赵骞关牛长生一众人扑飞过来。
而在这些杂乱无章的嘶叫声响起后,四六营的将士们似乎也都一同恼怒起来。
像被人陡然扯掉遮羞布似的,这些将士们的愤怒大多来自于无能为力的羞恼,尽管已鏖战多时,尽管他们大多都已受重伤,可他们还是竭力地挥动起手中刀剑,向着自己那些曾同袍的兄弟砍去。
“来得正好!就让牛爷爷见识见识你们这些稷元兵的厉害!”
牛长生头脑简单,先前周倦一句猜测,他就已经认定这后面跟着的都是些稷元军,眼见着四六营的将士在那些“稷元军”的加入下重又被激发战意,就好像有了这些“外邦人”的帮助他们就真能把他们龙虎军打得落花流水似的,牛长生登时气血上涌,当即就挥着两把板斧旋风般地冲进人群,可等真切地看清眼前的场景时,却又突然愣住了。
谁能想到,那些一眼望不到头的,黑压压的人群,竟全然都是些衣衫褴褛的难民。
这些难民大多都是形销骨立,大灾之下他们即便有粮食也舍不得吃,连日的食不果腹的饥饿让他们跑两步就气喘吁吁,手上更是没有几分力气,他们手中举着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木棍和石块,放眼望去,是连一把像样的兵器都找不出来。
此刻不光是牛长生,所有随着牛长生一道冲进来的将士看见这幕,也全都愣住了。
这些曾在京都城中生活和乐、性格温驯的百姓,此刻就如同被逼至绝境而发狂的野兽,他们歇斯底里地冲上来,一路边跑边叫,那嘶哑的叫声既像是愤怒又像是哭号,落在牛长生和一众将士心间,就好像一把生满铁锈的钝刀在割他们血肉。
这还是那些被龙虎军守护百年的百姓吗?
此刻,不少将士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升起了同一个问题。
这些难民们如同扑火的飞蛾向着杀在最头的牛长生冲将过来,那还没人胳膊粗的木棍落在虎背熊腰的牛长生身上,就浑然跟挠痒痒似的。
被人攻击,牛长生就下意识地挥了一下板斧,凶猛沉重的板斧和牛长生那肌肉虬结的手臂在空中划过,就当即有三五个难民被打倒在地。
紧接着又有更多的难民围拥上来。
此刻的牛长生浑然就像一个擎天立地的巨人,他身上爬满了黑黢黢的羸弱的蚂蚁,尽管蚂蚁人多势众,可巨人之力却又何其生猛?
——他只要稍稍地跺跺脚、挥挥手,就会有无数的蚂蚁被他轻易踩在脚下。
对于一身蛮力的牛长生来说,这决然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