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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昨天,平京市拉响了橙色预警,可是除了层层厚云把天空压得整日都如同晚上七八点的模样之外,一滴雨都没有落下来。
今天,大雨倾盆,憋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得以释放,猛烈得就好像要将平京市整座城都淹没了似的,夏天里的风刮不起来,少了风,雨丝织成雨布,铺天盖地地直直坠下来,仰起脸看的话,这阵仗也是吓人的不得了。
雨水从上到下一遍遍洗刷着玻璃窗户,摩擦出吱呀吱呀地声响,仿佛是在向窗内的人邀功:快看看我,我多勤劳,为你做了一件大好事哦,你要记得感谢我。
可惜的是,窗内的人不解风情,他向来没有透过窗外看风景的闲情雅致,八百年都没往窗前走一步了,当然不可能关心这扇窗户究竟是干净是肮脏。
况且,他也没空关心这些琐事。
“谁让红发安妮跟着掺和进来的?”葛乔扣了手机,捏一下眉心,像是要清理走刚刚入了眼的那些的污秽之语,没控制好力度,眉毛尖立刻泛起两点淡红色。
“她也是好心帮忙澄清,现在已经关闭评论功能了,还要让她把原微博删掉吗?”郑西西的手指已经落在了通讯录的图标上,就等着葛乔发话了。
“不用,删了也没用了,”葛乔有气无力地抬起胳膊,潦草地挥一下,“都怪我最近心不在焉,没及时了解这件事的情况,这件事就这样吧,不用再管了。”
郑西西怔然,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葛乔,就好像是只失去斗志的丧家败犬似的,做什么说什么都毫无灵魂,“可是……可是关于钟总的那些谣言,就这么放任不管了吗?”
“他自己都不在乎,咱们就不用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葛乔淡淡地回答,顺手在送过来的材料上签了名字,又推回到郑西西面前。
“可是也不是不可控的呀,就算无法彻底消除影响,至少可以努力试试看……”
“你没有事情做了吗?”葛乔斜睨她一眼,“我手头还有两个策划案刚开了个头,你要不要试试?看你闲着也是关心这些八卦。”
葛乔只是调侃,并非认真,可就是这种态度,却像是一记棉花拳打在了郑西西的心里,让她忽然有种怒其不争的烦躁感。她还记得第一次在面试场上见到的那个葛乔是什么样,潇洒,精明,隔着三米距离和一张桌子,郑西西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自信霸气,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不知道怎么了,就好像突然变了性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从前那个神色倨傲站在大会议厅最前面对着每个人发号施令的领导者了。
郑西西正值热血青春的年纪,一时着了急,也不管这个葛乔是不是她心中比魔鬼还可怕的东西了,怒声道:“钟总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像网上说的那么龌龊?!他凭什么要背上这些骂名?”
葛乔没说话。那些风言风语里头,大多都是不攻自破的诽谤,最暧昧不清的只有那句“代笔写歌”,这关乎钟名粲作为音乐制作人的尊严。可是,昨天晚上钟名粲交代了所有的事情,也告诉他段飞打电话道歉的情况,那个人撞了大运,正巧赶在当事人还不知情的时候打来电话一通掰扯,三言两语就骗来了一句原谅,这么大一场闹剧竟然就此翻篇了。
这明明是盗用了姓名权啊,可是歌就是钟名粲写的,哪怕他放言甩手不干了,署名成他的名字照样无可厚非。说到底又是钟名粲为了一时的爽快做出的自私决定,无论是段飞还是那个晓彤,所有人的立场、说的话、做的事都没错,可是连在一起就变了味。
反正也堵不住所有人的嘴,如今却也只能发一封义正严辞却不痛不痒的公告,再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看不见摸不着却极尽恶毒之意的人继续疯狂地朝着钟名粲抽鞭子,一下比一下疼,疼得葛乔根本就不想再看。
葛乔有那么多手段,他还以为自己可以永远随心所欲地摆布愚民。可是怨只怨他还是不够神通广大,一手带起他的老师引咎辞职,曾经朝夕相伴的孩子辞去人世,最为亲近的爱人成了大家心中的“人渣、废物”,这一切几乎又是一夜之间,丝毫不容他准备一二,就好像当年经历的那场公司破产,那荒唐又无力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他知道自己无法撼动既定规则半分,普通人过得再辉煌也还是个普通人,若是招惹了是非,只会留下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葛乔终究不是那个可以掌控天命人命的“贵族”。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句话葛乔直到现在才体会到,最绝望的是,他这个当局者明明知道这是个迷,却仍然对此无能为力。
可他承蒙了天恩,多好啊,天打雷劈都绕他而行,所有的代价全都让身边的人替他付了,到了只剩下他自己还完好无损的时候才终于肯低头承认——他不是无所不能,他做不到也管不清的事情太多了。
葛乔慢悠悠地瞧郑西西一眼,笑了:“挺好,还是个热血青年,青出于蓝,既然你那么有信心,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把流言压下去,让钟名粲这个人清清白白地消失在大众视线里,能做到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郑西西皱起眉,扯一把衣袖,跺两下脚,“可是什么都不做,不是您的风格啊。”
葛乔笑得比刚刚更明亮了一些,他眨眨眼,问:“我是什么风格?”
“你应该是那种没有事情可以难倒的风格。”葛乔只是逗趣,没想到郑西西竟然认真地回答出来了。
葛乔心里嗤笑。看吧,我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色厉内荏,打肿脸充胖子,不仅洗脑了自己,还骗倒了别人。
“西西,你来公司多久了?”
郑西西思索一下,回答:“一年半了。”
“你喜欢这份工作吗?”
郑西西嗓音清亮:“还好,我觉得挺有趣的,虽然有时候累了一点,但还是能学到很多东西。”
“你后悔过吗?入了这行。”
“唔,”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这个问题,但并没有过很久,她接着说,“没有吧,我没后悔,累是累了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别的……”
“但我好像有点后悔了……”葛乔笑着,却让人感受不到这笑脸的主人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郑西西闭上了嘴,猛地抬头,平时目光躲闪不敢看那张脸,此刻却直勾勾地盯住了他的眼睛。
葛乔依旧很平静,这些天来他想通了很多事,或者说是被迫想通了很多事,他觉得自己都已经超脱了麻木了,虽然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上半年的总结资料我都整理好了,全放在了H盘,AIX的活动全部取消,音乐实验室项目第二期与孙可好合作,宣传部门是千里娱乐在做,我们只需要跟着配合就好,影视部门新出了三部戏需要官宣,日程什么的本来就是你在整理,所以继续跟着就好……”
郑西西越听越觉得不安,她慌张地直接打断了葛乔的话:“大乔哥,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你是要去哪?要……要跳槽吗?”
可能是外面的大雨吸干了这间办公室的所有氧气吧,他现在只求还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至少不要窒息了死在这里。
葛乔眼中并无风波,不止如此,他的眼中明明一点光也没有了,“放心,我哪儿也不去,不过可能需要缓几天,留点时间稍微休息一下,再把这些事情消化得更彻底一些……”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忽然回过神,冲郑西西笑了一下,“只是休两个月的年假,把事情交代给你,我挺放心的,这段时间,有问题就去找袁小圆,你们配合的不错,遇到实在无法解决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尽量挑中午,我也不知道假期里的作息会是什么样……”
郑西西一字一句地听着,理解了,点点头,又将信将疑确认了一遍:“您确定您不会走吧?”
“我走了很有可能你就是总监,不好吗?”葛乔竟然还能有心情逗她。
“我不要当官,光一个组长就够我受的了,”郑西西蹙眉摆手,拒绝得很直接,“我……我没主见,就喜欢当兵打仗,就喜欢当您的兵,我知道您最近对我很好,是想培养后辈,我也绝对不会让您失望,但是……但是要把我捧得跟您一样高,带起一整个媒体部,我真的不行……”
窗外依旧暴雨连绵,办公室里开着惨白的大灯,没有狂躁的风加持,屋内的人根本感受不到外面的天气究竟有多糟糕。
葛乔微敛眼皮,了然地点点头,他当然不会逼这个孩子,也想让郑西西安心,他说:“我保证,在你准备好之前,或者是找到适合这个位置的人之前,我不会走的。”
*
下午的时候,钟名粲提前半个小时来十楼等葛乔下班一起回家,他平时不常来这里,媒体部天天都跟打仗似的,他来了也只会妨碍公务惹人嫌。他刚出电梯口就差点撞上手捧一厚摞材料的袁小圆。
她迅速站稳身形,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微微颔首,垂着眉眼说:“钟总您好。”
这四个字倒是与往常钟名粲见到袁小圆时听到的问候无异,但这回其中的意味变了几变,最后竟然生生拗出了股惭愧和抚恤之味。
钟名粲冲她温和一笑,无视掉她神色言语中的怪异情绪,回道:“您也好。”
袁小圆上了电梯,钟名粲继续往里走,抬眼又跟郑西西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钟名粲还没开口说话,先笑了出来,从郑西西那枚眼神中溢出的怜悯与歉意比袁小圆更盛,根本无需多作琢磨就能感受到了。他觉得媒体部的人可真有趣,一个个都是菩萨心肠,都是如出一辙的“心怀天下人之甘苦”。
嘴角的浅笑泛着不知是苦是酸的气息,他主动跟郑西西打了声招呼:“你好,好久没见。”
“钟总……”像是等候已久,郑西西脱口而出,却因为尚未组织好后面要说的话,半途中又陷入了沉默。
“最近很忙吗?”钟名粲看一眼葛乔办公室紧闭的房门,问道。
“还好……”郑西西回答,又觉得这样简短的话似乎太过敷衍,急忙补充道,“都是一些日常处理的琐事,没什么大事要忙,所以都还好。”犹豫了一秒,她又接一句,“那您呢?”
钟名粲善良地接过这句尬聊:“现在正在进行的合作暂时不需要我插手,就光写写歌记记灵感,跟你们媒体部的工作量完全没法比。”
“哦……”郑西西叹一声,看着钟名粲甚是明媚的笑眼,又让她想到了现在网上流传的关于钟名粲的恶评,这么温柔的领导,怎么就成别人口中的不齿了呢?她向来笃信眼见为实,也对自家领导有着无尽的信任,跟了葛乔这么久,他的为人谁不了解,能与葛乔并肩进出公司谈笑风生的朋友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可是她自己就是学公关的,当然知道自己不能用这个证据当立场,那群摧枯拉朽的网民不认识葛乔,她的发声根本站不住脚。
“但我确实挺忙的,”钟名粲仍然微笑着,继续说,“近期需要重新收拾一遍家,该扔的扔,腾出空间来,家具什么的也想换成新的,最好都再大一号,本来想搬家,但是好像没有这个必要,装好的投影仪要是再拆掉也挺费事。”
郑西西哑然,她并没有打算问这么具体。
但是看钟名粲那么高兴,眉毛都快飞起来了,眼中闪着明亮的流光,郑西西觉得这个时候不能打扰他的好心情,便耐心地听着了。
“你们小女生是不是都喜欢搞这些?比如把屋子收拾成漂亮的网红风格?有没有可以推荐给我的店铺什么的呀?只要不是太少女的就可以。”钟名粲笑眯眯的。
这种事情问郑西西,那可算是问到行家了,她全然忘了心中的怜惜和同情,一个挺背站直身体,低头掏出手机唰唰划了两下,手指动作流畅优雅,然后把屏幕朝向钟名粲,说:“嘿!您算是找对人了,我最近刚搬了家,特别着迷这些ins风装修,别看我是个女生,其实我只喜欢搞冷淡啊中性风什么的,所以我相信我喜欢的这些也一定特别适合您!”
钟名粲凑过去看她展示给自己的那几张图,对其中一张上的一把秋千藤椅很是喜欢,他都能想象得出葛乔有事没事蜷在里面懒散着身子眯眼发呆或者休憩的模样。
不过摆在哪里呢?家里虽说不算特别小,但也一点也不算大,一个小小的露台,晒衣服晾被子什么的管够,但要是放一个秋千藤椅,是不是有点拥挤了?难道真的得搬家?
其实要是再早一两个月,他也会觉得搬家挺无所谓的,本来就是对房子这些死物没什么追求的人,哪怕是跟着葛乔搬去了朱赞他们那间大公寓也不成问题,只是现在这间小屋里盛满了属于他和葛乔的记忆,日夜耳鬓厮磨,好不容易才把葛乔身上的气息填足了房屋里的每一个角落,除非搬家前把这间屋子砸了烧了清理干净了再重新装修一遍,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允许下一个人住进来的。
想着想着,正打算出声询问郑西西这种藤椅大概有多高多宽,葛乔的办公室门倏然大开,一个人从里头风风火火地走出来,顺便还嚎了一嗓子:“孩儿们!走着!带你们下馆子去!”
“哎!!”一个肉嘟嘟的男人从椅子上弹起来,肚子和脸颊上的肉保持着同一个频率颤了几颤,他第一个应声。
紧接着就是收拾东西以及囫囵应话的嘈杂声。
郑西西看了眼钟名粲,还有些不舍,她还没有成功地把自己看中的足浴器、墙体悬挂CD机、按摩椅推销出去,扁了扁嘴,收回手机:“钟总,对不住了,要么之后我把我收藏的这些店铺和宝贝都发给您,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一会儿要聚餐……”
话音未落,钟名粲忽然开口问:“媒体部都要去吗?”
“对,葛总请客,他……”郑西西忽然垂着头,抠几下大拇指,继续道,“他马上就要请两个月的假,临走之前请大家吃顿饭……”
“你很舍不得他?”钟名粲的目光扫过她的小动作,笑着问。
“嗯……也不是吧……”郑西西嘘一口气,又抬眼望向钟名粲,“不能说是舍不得,他也不是真的走人,葛总说只是请假休息一段时间,还会再回来的。”
“嗯,”钟名粲看见几个小女生已经围住了葛乔,她们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葛乔也不嫌烦,熟稔地跟她们开玩笑,嘴角还带着浅浅的弧度。看够了,他才终于回神继续跟郑西西说话,“公司里的每个人一年都有两周的年假,据说葛总还从来没休过年假,你现在觉得心情别扭,只是因为习惯了他工作狂的状态,有些不适应,慢慢就好了。葛总给自己留了点时间调整状态,挺好的,这对他、对整个媒体部都是好事情。”
“谢谢您。”郑西西不知怎地,竟然觉得有些鼻酸,可能是因为钟名粲的语调温柔得不像话,也可能是因为她也心疼自家的大乔哥,又或者只是想起了不久后的两个月里落到自己肩上的重责。她有点想哭,眨眨眼,又把泪花强行压回了眼底。
还没等郑西西完全从这莫名其妙的伤感里走出来,只听见钟名粲的声音从自己头顶上方幽幽传来:“音乐制作部最近也有聚餐的打算,能和你们一起吗?”
“啊?”郑西西怔愣,登时瞪大一双还蒙着水雾的眼盯着钟名粲看,可这个人的表情平和真诚,实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他眼神里的诚恳打动了郑西西的心,让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可……可以……”说完才回过神,赶紧找补回来,“的吧!您还是得问问大乔哥,毕竟他是我老大,我们都听他的!”说着,她扭脸冲葛乔吆喝一声:“大乔哥!请问音乐制作部能和我们一起聚餐吗?”
她说得特别直白,音量还特别大,搞得整个大厅都迅速静了两秒,紧接着就是更上一层楼的熙攘吵闹:“呜哇!算是联谊嘛?”、“拉倒吧,这顶多叫做拼桌,人家音乐制作部都是精兵,才几个男人啊,搁你们这群禽兽里头还不是被你们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可以啊,好久没看到甜甜了!”、“人多也热闹嘛,都来都来!”、“天呐,钟总和葛总不仅下班一起回,就连聚餐也不放过彼此,老娘我的八卦魂熊熊燃烧……”
“您跟您的员工商量好了吗?”郑西西转过头来问钟名粲。
这回是来自钟名粲的两秒沉默。
“唔,说好……好了……”钟名粲被她这直来直去的态度搞得磕巴了,赶紧清清嗓子,找回常态,“说好了,不过地点还没定。你们去哪里?”最后一句话他是在问葛乔。
葛乔正盯着他瞧,眼里似乎含着光,似笑非笑,“下雨天,人又多,去吃火锅吧,我想吃甜品和蛋糕了,听说那位海归老板娘出了很多新品。”
大家都在亢奋地你一句我一句谈天说地,根本没空理会葛乔这句话里头奇怪的逻辑,火锅里怎么还有蛋糕?火锅店的老板娘是海归?
葛乔说给一个人听,那个人也听懂了。“店里有道它似蜜,可以先用来解馋,”一顿,趁着无人注意,他走近几步,压低了声音,“甜品店到了晚上七点就关门,今天来不及了,下次给你买。”
葛乔觉得有点遗憾,他现在确实很想吃些甜的东西,可也无法,只好点点头。不过没关系,钟名粲说了“下次”,那他就一定能吃到,而且还会很快就能吃到。
天空阴沉的可怕,不过才六点,却黑得好似入了夜,雨滴疯狂敲击着地面,似乎是想吓住出行的人们,倒是卓有成效,街道上依旧车流拥挤,汽笛长鸣,但是路两旁的行人却着实寥寥无几。从远处看过去,这一大波人浩浩荡荡,乌泱泱一片,就好像是在□□或是巡街的什么组织。
罗甜甜和她久别重逢的好姐妹们一起嘻嘻哈哈聊着天,江泛一会儿要去接孩子放学,不能参加聚餐。钟名粲跟在葛乔后面,周一航跟在钟名粲后面,他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半是好奇半是惶恐,他终于有机会好好欣赏媒体部的花容月貌们,但是又震惊于这群漂亮小姐姐从胸腔腹腔里发出的豪迈笑声。
“师父,为什么突然要来聚餐啊?这么大的雨,咱们就四个人,想聚餐了就在办公室点个外卖不行啊?”
钟名粲回答:“这么大的雨,你就舍得折磨人家外卖员?”
周一航语塞,想了想,竟然被巧妙地说服了。
有人还跟他搭讪:“小帅哥,我怎么感觉以前见过你?”
周一航面对陌生女生总是不自在,怯怯地,还没来得及接话,另一个女生替他恍然大悟了:“哦,对,我也见过你,你是不是入职第一天就来过十楼?”
周一航瞬间两眼发黑。那时候他年少轻狂,热血烧得太旺,淤堵住了他的耳朵,把“三楼”硬是听成了“十楼”,结果跑错了路阴差阳错被葛乔扣了大半天,被迫打了几百个空号电话。
“啊,你就是当时那个站在墙角抹眼泪的?”
刚一只脚迈进社会的小白羊,还以为这间公司的领导都喜欢见人先来个下马威,故意整他,电话打不通,他又急又委屈,心里五味杂陈,一个不小心,眼泪就从眼眶里跌出来了。
周一航闻声,也不怯了,忍不住斜过去一眼,这是谁家的熊孩子说话这么无遮无拦的?在入职第一天发生的无数场噩梦里,他最想忘记的就是自己抹眼泪的动作,这熊孩子可真会说话。
郑西西见他不吭声,以为他是脸皮太薄害羞了,朗声笑着探手拍拍周一航的肩膀,动作过大,伞上的水被抖得一股股淌下来,哗啦啦磕在周一航的后鞋跟,顺着缝隙钻进了他的鞋子里。
好男不跟女斗,但周一航还是被灌进鞋子里的凉水激得提了两口气,稳了稳神,抿抿嘴确保自己不会说出什么厥词来,然后回头冲她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天太黑,路又暗,郑西西并没有注意到那些雨水的去向,她只是笑得阳光灿烂:“没关系的,大乔哥发飙的时候会变身,你第一次碰见,已经算是很淡定了,像我们,都见过那么多次了,每次见到还是吓得腿抖心慌,我就哭过好几次……”
“你可真好意思说。”身旁的女生笑着调侃。
“这有啥不敢说的啊!”郑西西哈哈两声,昂首挺胸高声道,“哭着哭着我就想明白了!大乔哥对咱们发飙那是因为爱崽心切,打是亲骂是爱,领导一点都不坏,也是为咱们好嘛!”
周一航缄默,也不附和,也不反驳,他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词,“慈母严父”,福至心灵,脑洞大开,颅内跑起火车,开始对号入座。
——钟总,对我那么好,还是师父,温柔又体贴,那一看就是“慈母”的角色。
——葛总,初印象确实不咋地,但是看样子在媒体部还是很有威严的,那就是典型的“严父”。
照这么说……
周一航没空理会郑西西她们了,紧走几步上前,凑近了钟名粲,他努力把语调搞得俏皮些,却还是掩不住对亲领导的怜惜。
“师父,师父,徒儿的表妹在海外留学,下次放假回家我给您送点高丽参来,补补身子。”觉得不够,又狠了狠心,做了个保证,“从今往后,我会更努力的练习,您……您下回要是身子有地方不舒服了,请假就行,养好了再来,千万别强撑着来上班,一坐就是七八个小时太辛苦了!您放心,我定不会辜负您的栽培,一定尽己所能,多为您分担些压力!”
作者有话要说: 同是可怜钟名粲,直男思维还就是和单纯的小女生们不太一样呢【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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