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婚事5
她说这话时眉宇微微上挑,眸色自得张扬,整个人仿若浸在了无边无际的喜色之中。
成惘多瞧了她两眼,眸中有掩盖不住的讶异,只是面色却依旧铁青。
那几个与成惘交好的纨绔也盯着沈清端瞧了好半晌,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那挺修的身姿凿穿一般。
那墨狐皮大氅虽十分名贵,可沈清端所著衣衫也不堪匹配,可他姿态大方从容,没有半分窘迫心虚之感。
那几个纨绔也并未多疑。
只是成惘却着实丢了脸。
既是有人解了苏荷愫的燃眉之急,她也不欲在和这几个人有什么牵扯,她离去时将沈清端的面貌牢牢记在心里后,便带着绿韵和碧窕穿过了角门。
两刻钟的功夫后,苏荷愫才在前厅的偏院里寻到了梧桐。
她与成惘交锋了这么多次,还是头一次看他如此吃瘪,心里当真是欢愉得不得了,眉梢间的喜意怎么也藏不住。
梧桐正忙着给今日赴宴的宾客们备随礼,正与外院的管家们比对礼单账目,觑见心情大好的苏荷愫后,便只得搁下手边的事,迎上前道:“三小姐。”
苏荷愫待梧桐也甚是客气,闻言便笑着说道:“叨扰你了。”
梧桐引着苏荷愫走至花厅旁的耳房里,屏退了在耳房里伺候茶水的丫鬟们,见四下无人后,才轻声说道:“姑娘寻奴才何事?”
碧窕和绿韵瞧见他这幅战战兢兢的模样,俱都立在苏荷愫身后偷笑。
苏荷愫自然也知晓梧桐这般谨小慎微的缘由,盖因她实在不想嫁去成国公府,便想了不少法子在父亲面前“贬低”成惘的名声。
梧桐便被她指使着在父亲身边吹耳旁风。
苏荷愫轻咳了一声,郑重其事地对梧桐说道:“方才我在假山处撞见了个人。”
梧桐纳罕般问道:“三小姐撞见了谁?”
他问这话时忍不住放缓了呼吸,虽则面上还持得住,心里却已在叫苦不迭。
三小姐与老爷打擂台,何况为难他这个奴才?
“我撞见了成惘和唐家小姐,他们似是私交甚好,拉拉扯扯的样子被我瞧了个清楚。”苏荷愫说这话时眉飞色舞,掩不住心内的喜意。
只是她的这点喜意落在梧桐眼里便是她又编出了些话来中伤成国公世子。
早先她不就曾说过成国公世子沽名钓誉、徒有其表吗?可满京城谁人不知成国公世子最为品性高洁,又怎如三小姐所说这般不堪。
梧桐是半点也不信苏荷愫的话,又不敢当着她的面驳了她的意思,便只得搪塞道:“奴才知晓了,一会儿老爷空了奴才便向他禀告此事。”
态度诚恳,语气真挚。
只是苏荷愫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敷衍,一时也犯了难,踟蹰着不知该不该将成惘与唐柔所做的“事”说出来。
犹豫之际,碧窕却先一步说道:“是该说与老爷听,那两人都没皮没臊了,竟敢在我们府上这般荒唐行事,发了情的野猫也比他们守得住几分。”
话音甫落,梧桐禁不住讶异,瞪大了眼睛不住地打量碧窕。
碧窕的性子说好听了是直爽大方,说不好听了便是过分的憨傻,说谎时那拙劣的神色再明显不过。
可此刻的她却面容镇定,双颊处甚至还染上了两抹气愤过后的红晕。
苏荷愫未曾预料过碧窕会这般心直口快,可她既是将此事说了出来,她便也接话道:“正是如此,可见那人并不如外人所说那般清明磊落,相反还是个荒.淫之徒。”
梧桐惊讶得嘴巴迟迟未曾合拢,他心内虽不敢相信成国公世子会在苏府里做出这般离经叛道的事,可瞧着碧窕的面色,心里已是信了几分。
他也知晓承恩公苏山的性子,老爷虽卯足了劲要跻身京城世家大族,私心里却还是极为爱护自己的这些儿女。
卖女求荣这样的事他不会做,也不屑做。
若是成国公世子当真做了这样不堪的事,三小姐则断断不能嫁过去。
苏荷愫回枫泾院的路上步履成风,若不是脚上的绣鞋是织金蜀锦纳的鞋底,此刻她只怕早已不顾闺誉地小跑了起来。
本以为她要大费周章才能让梧桐信了她的话,谁成想竟会这般顺利。
有了梧桐的证言,再加上自己的哀求,父亲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绿韵也被苏荷愫的喜悦所染,只是想到那件金贵的墨狐皮大氅,心里不免有几分担忧,“那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可会眛了姑娘的大氅?”
苏荷愫忆起沈清端那清润的模样,便开怀笑道:“那位公子是个善心人,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便是将那大氅送了他,又何妨?”
绿韵不再说话。如今的苏家富贵到了极点,虽则少了几分世家大族的底蕴,可白花花的银子却是数不胜数,自然不在意一件大氅。
“姑姑疼极了我,到时我再与她撒撒娇,便也不算什么大事。”边说着,苏荷愫已先绿韵一步推开了枫泾院的院门。
一过院门,便能觑见庭院内青翠茂密的竹林,以及几座价值不菲的奇骏假山,自笔直的廊道走进枫泾院的正屋需绕过几座白鸟花卉的织锦屏风,廊庑拐角处还挂着些金边鹦鹉笼子。
气派富贵之甚,远胜京城其余小姐的院落。
枫泾院的丫鬟们俱都围在耳房里,一听见外头的声响便快步走了出来,提铜盆绞帕子,斟帘子泡香茶,递糕点奉熏炉。
数十个花容月貌的丫鬟们俱都围着苏荷愫一人转。